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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想还是不能?”仓潜大咧咧地呵呵一笑,毫不避讳道,“若再耽搁下去,只怕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假的也能成真了!”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向之递去,白凡凡面露疑色,轻轻一碰身旁翰影的手肘:“什么风言风语?”
他压低声音回道:“外人说师姐修行两百余年却不曾对男人动心,是有些特殊的癖好……”见小丫头的视线刷得投向他,他无奈解释,“自然是假的,外人对绝尘山关注过多,对这山门中的大师姐自然重视。那些对绝尘山虎视眈眈的人,无处下手才用了这种卑劣的手段诋毁师姐,你不必信……”
“独身还是结良人,这都是师姐自己的选择。特殊的癖好……”她低声琢磨这五个字,下意识反问,“即便是真的,这怎么能是特殊的癖好,若我没记住,上古某位女始祖不也与一位女修结成了道侣么?”
“你说的始祖是何许人也,名声权势当前,便是再荒唐的事,也无人敢说三道四了,你见何人敢对始祖妄下断语?”
白凡凡陷入沉默,看向师姐的方向,咬紧了牙关。
“弟子当前却无寻良人的打算,长老莫要为难弟子。”纵然这样的话摆在了自己眼前,杜照卿依旧毫无怒意,她平静地向诸位长老行了一礼,“如今当务之重,是万宗剑道会。”
长老们被提醒,终于意识到不妥,收敛了面上调侃的笑意,庞大的绝尘山队伍再次转向了城门。
进了乐城,一路而去的风情民俗惹得众人纷纷流连,他们沿街寻了一处稍显僻静的客栈,包下了其中大部分的厢房。
推窗看去,不远处耸立的城门后,刀光剑影,云烟四起,正是修士们在擂台上互相试探。
在他们入城的三日后,剑道会便正式开始了,依照最初排着的对阵时刻,这两日皆有绝尘山弟子的对阵,其中不乏吝辜师兄和君月、仓雨师姐。
窗外雨声未歇,白凡凡正打算阖窗随众人一道去观赛,迎面便见脸色苍白的吝辜步履虚浮地向此处走来。
“师兄?”
吝辜摆摆手,气若游丝:“不必忧心,一会儿到了那儿,且随我的嘱咐行事便是。”
她悄无声息地四下观望了一眼:“师父可在?”
“绝尘山诸位长老乃是上客,如今已然入席,你我二人可慢些,不必急于一时,咳咳……”
“师兄你这般虚弱,还能对阵么?”白凡凡微一蹙眉,却不曾去扶他,“到了如此节骨眼,师兄还不打算告诉我如何瞒天过海地助你离开么?”
吝辜抬头看了她一眼,认真凝视着她的时间有些长了,这才移开视线:“对阵,我必须得上,而对阵的结果便是,我必须得死……”
第66章 性情大变
白凡凡脸上未曾流露任何惊讶的神色, 冷静的模样惹得吝辜也为之意外:“师兄是打算假死瞒天过海?”
“是……也不是。”他自袖中摸出了一枚通体玲珑有致的琉璃盏递与她,“这个收好。”
“这是……”
“这是八珍琉璃瓶, 没错,正是曾经斗兽大会之上秦山的宝贝,从沈连玉、方祁之手得到的。”迎着她犹疑的目光,吝辜再次虚握空拳掩住唇角轻咳三声,“你无需管它如何得到,你只需知晓,它拥有暂居魂魄的能力。”
白凡凡终是恍然大悟:“师兄打算令我暂且将你的魂魄收纳其中?”
这该是多大的信任, 才将自己的魂魄交至他人之手。
“师兄难道不怕我反水,你的魂魄便在琉璃瓶中长眠再也出不来了吗?”
吝辜虚弱而苍白的面孔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他认真注视着她,素来犀利的视线仿佛能够通过对方的双眼将他人窥探一清二楚:“你不会……”见她挑眉,男子的语气多了几分笃定,“你不是这样的人。”
成王败寇修习厮杀的世界,企图通过这种幼稚的信任来将自己的生命交由他手,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何况,他不知的是, 她将来所行恶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 仅仅一句“你不是这样的人”便妄图打动她么?
“你答应过我,我知道, 你不是这样的人。”
“师兄怎知我不是这样的人?这世界上, 做尽恶事却企图用衣冠礼节来掩饰恶行的不在少数, 说不准, 我便是这样的人呢?”白凡凡一耸肩头,语气似玩笑似认真,但对上师兄默不作声时的神色, 她忽而又收敛了笑意,“我只是提醒师兄,在这世上,永远不要将赌注放在他人身上。”
说这话时,她已褪去平素里天真烂漫的模样,他不是没见过小丫头变脸这般迅速,然每每瞧见都觉得有趣得很。
“你能同我说这些话,说明你我间三个月的师兄妹情谊并不算假,你所说,不要将赌注放在他人身上,若那个人是你最信任的杜照卿,你又会如何?”
见她果不其然愣住,吝辜低低地笑了声:“我并非不知,秦山而来的一路上,你天真烂漫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能在幻阵内习得魔族术法,便定然不是普通人……你为何要来绝尘山、究竟想做什么我并不在意,你只需要完成你我间的交易便好。”
她不置可否,低声一句:“我只是不解,师兄这般严谨的人,怎会感情用事。”
吝辜也随之陷入深思:“不解的事,你今后还会遇到很多,四海八洲大千世界,真真假假错乱复杂,我素来不信流言蜚语,只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你虽行事阴晴不定,却是个本性良善的孩子,今后若真不慎走向歧路,也定是这光明背后的黑暗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