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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让一手的人是他,可这丫头当众提出废了自己的提议,年纪轻轻便如此轻狂不留颜面,这难道不是令自己难堪?
“沈某人欣赏廖小友的年轻气盛,果然是绝尘山弟子才有的傲然风骨……”他着重咬了“傲然”二字,语调起伏间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傲然风骨称不上。”白凡凡也不甘示弱,语气平平面不改色,“廖芥只是知道,修士对阵讲究公平,即便是出于请教的意图,我也不愿坏了规矩。何况,若不出双手,前辈该如何指点廖芥的修行?”
她一字一句、坚定沉稳,与方才攻势迅猛的完全不是同一人。场外修士被其震住,纷纷羞愧地止住了自己的臆测,开始认真看待眼前这个身形瘦弱的丫头。
白凡凡的目光望进对方眼中,沉默地注视。
场上众人的话她自然是听见了,彼时的沈万渠,在旁人眼中是个日行善事的活菩萨,即便打败了他,羞辱……却也算不上,反倒会祸及师门……
她眼见沈万渠将负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手中无形聚起一柄灵剑。只是他笑意不改,眸中迸射出的光芒看起来有几分笑里藏刀的意味:“既如此,小友便看好了,沈某人定不会辜负小友的期待。”
她的视线扫过主座上正襟危坐的瞿临长老,见其目不斜视地紧盯着自己,她想起昨夜师父飞音传书,令她无论如何也要让沈万渠难看。许是忌惮清宣和仓潜,她并未令自己杀了对方,她喂给自己如此多的灵丹宝药,加之灵戒中罗刹相助,废其修为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问师父为何要对沈万渠下狠手,瞿临笑了笑,一脸若无其事:“沈家人杀了我的弟子、你的师兄,你说为什么?”
白凡凡再一次举起了手中木剑,只是这时,她不再留情面,而是心神一动,唤了一声灵戒中的罗刹。
“你想好了?”罗刹应声浮现,他迫不及待地幻化成无形烟云将其笼罩,只见身周一众人等纷纷停住动作,僵在原地,“你如今的修为,若想打败沈万渠,拼尽全力尚且可以达成,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心神一动,传音告知:“我的目的如何,今后你迟早会知道,我想要的不仅是打败沈万渠,更要让他在众人眼前难堪、令他恐惧、令他绝望。”
“令一个人绝望……引出他的心魔是最好的选择,对方可是沈万渠,云洲活菩萨……”
“你后悔了?”白凡凡又问。
“后悔?哈哈哈哈,我被困在真身中数千年,见过的真假善恶何其多,一个人做的好事愈是多,他的目的便愈强,而这目的……或是追求善、或是弥补恶……”缓缓升腾而起的烟云中,浮现出卧莲的姿态,“你难道不觉得,揭穿一个人伪装的面目,很是有趣么?他再伪装,可心魔骗不了众人……”
小丫头忽的笑了:“你与我曾经见过的两人很是相像……你可知伏罪境?那儿有两位守门审判的修士,专职判定世间的真假善恶。”
话音刚落,便听得罗刹冷哼一声:“那两人也配和我罗刹比?简直笑话,你可知我是谁,我可是……”
他的话蓦然顿住,轻哼了声:“告诉你作甚,扫兴。”
白凡凡轻轻一笑,道:“一会之事,便要你从中协助,而作为回报,我会答应将你的真身赎出。”
罗刹的哼哼声在耳畔消散,周围僵住身姿的众修士忽而又动了起来。
沈万渠似笑非笑地凝视着眼前只及自己胸口的丫头,一派长辈模样:“我方才与你交手之时,发现小友攻势迅猛,然防守不足,一剑突刺时若不用灵力护住身侧,只怕极容易被人从侧偷袭。”
他认真教导的模样,引得在场众人纷纷点头。
白凡凡面不改色,抱剑行礼:“廖芥确实在剑修路上不甚精进,此番请教前辈,其实并非为了剑修。”见他眸光一闪,她趁势而入,“我在师门中学了些符阵咒术,只是廖芥修习缓慢,如今依旧不甚了解,听闻云洲沈家在符阵咒术上破有些精妙处,故来请教。”
这便是了,沈万渠在云洲之所以声名煊赫,只因他咒术了得,不仅施粥布衣、还凭借自己的本事为云洲百姓施赠房门禁制,保卫一方。
见丫头忽而调转话语,他虽心中有片刻的狐疑,可这样的质疑在对方不露痕迹干净的双眼中褪去了不少,他悄无声息地抬起了下巴,嘴角的笑意也多了些喜悦傲然:“沈某人方才还疑惑小友为何身负木剑而来,原来一早便是为了这个。”
他大大方方地袒开双臂,呵呵一笑:“你且说说,有何不懂?”
此言一出,在座修士中或有修习阵法咒术的,纷纷侧耳细听,生怕错过了什么。
“阵法与剑术素来难舍难分,而咒术相依,为其增添功力,廖芥听闻沈前辈在房门禁制上颇有见解,但凡您设下的咒术禁制,不论妖魔,若是可以,即便是修士也能轻易困住……廖芥想指教一二,将来捕捉灵兽时也好方便些。”
“哈哈哈!”被人提及自己引以为傲之处,沈万渠喜不胜收,只是这样的喜悦浮于表面,外人无法看清他此刻心中究竟如何想,“不过是些小口诀罢了,这本是我的独家秘术,不予外传,可若廖小友真想知道……”
沈万渠充满深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笑了一声:“你若真想知道,不若等赛后亲自来寻沈某人,沈某人也好指点一二,只是廖小友千万答应我,万不可将其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