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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这一步了,还不打算改口么?”
白凡凡一愣,转瞬笑着行礼道:“廖芥,见过师父!”
“哎,好好好。”清宣喜不胜收,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欣赏,可欣赏之下,还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我今日唤你来,乃是有一件要事需告诉你。”
“师父请讲,若有什么需要廖芥做的,廖芥必定刀山剑树不犹豫!”
老者哈哈一笑,白须衬得眼角的纹路也带上几分慈祥:“若是刀山剑树,为师哪能让弟子只身前往……你且随为师过来。”
清宣虽形色苍老,然步履稳重矫健,二人越过重重檀木架,推门而入、进入偏室。偏室内的布置便更为简陋了。
她的目光扫过,径直落在了略高处的白玉床上。只一眼,便骤然顿住脚步,视线凝顿。
溢出寒气的白玉床上,正卧着一道倩丽窈窕的身影,紧闭双目面色宁静,好似陷入熟睡。她的一头青丝散落,整齐地落在肩头,衬得肤色如玉指尖若葱,双手交叠置于腹前,远远瞧去恍若一尊不容靠近的仙人像。
“师姐……”白凡凡身形一顿,转瞬面露急色冲上前,扑倒在白玉床边,“师姐……师姐她怎么了?!”
第82章 她的心魔
立在身后的白须老者沉默地看了眼白玉床上深睡的弟子, 显得冷静极了,他迎上廖芥担忧且惶恐的目光, 摇了摇头:“这就是为师今日唤你来的原因,廖芥……这件事,为师思来想去,不能瞒你。”
见他如此沉稳模样,她心中着急却不能言,于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凝视着师姐的面庞, 抑制住想牵她手的冲动:“师父,若此事关乎师姐的性命,还请师父如实相告。”
“照卿她……”老者话语一顿,复杂的眸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跃动,“她如今,被心魔所困,苦不堪言。”
“心魔?师姐怎会有心魔!”在她心中,师姐朗月清风一心修行,本无欲无求超越尘俗, 她实在难以想象师姐怎会为心魔所困。
“照卿的心魔……与你有关, 廖芥,你可还记得她?”
话音落下, 白凡凡的身子骤然僵住, 惊慌失措地再次将目光锁住师姐的面庞, 可如何也想不起过去的事, 她与师姐……莫非过去曾经相遇?
她心中的惶恐已难抑制,企图忆起师姐面庞的渴望几乎冲昏了她的头脑,可愈是回想, 她便愈觉得脑海空茫:“师父,还请师父相告!”
“为师且问你,你可是云洲人?”见她默然点头,清宣又问,“过去可曾离开过云洲?”
她垂眸思忖片刻:“廖芥一直寄居在养家,未曾离开……莫非过去师姐曾来过云洲?”
身着白袍的老者绕着一旁的檀木架、取了一面雕花繁重的水纹镜:“五年前,她曾奉命前往云洲做任务,在飞音传书时告诉为师,她在云洲景城的一条小巷,瞧见了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丫头……”说着,他已来到她身边,将手中的水纹镜轻轻搁在她面前,“这丫头,可是你?”
波光粼粼的水纹镜中雾气弥漫,而在清宣话音落下的片刻,渐渐幻化出数道人形。
那是一条阴暗狭长的小巷,两旁杂乱的货物隐在黑暗中,一眼瞧不见尽头,唯有头顶清冷的月光微微映照出其间幽冷的画面。黑暗中,时不时传出一声又一声低低的啜泣,和男人们低沉凶狠的怒骂。
而黑暗外的街市,灯火通明、璀璨繁华。隐约间,一个浑身是血、毛发凌乱的孩子挣扎着爬出小巷,她的双手早已被血迹和泥泞交错得看不出原本肤色,而她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道斑驳刺目的痕迹。
孩子的面目早已被凌乱似枯草的头发遮挡了大半,她一边挣扎着往前爬,一边颤抖着发出低沉的哭声,只是这样的哭声被落在她身上的皮鞭抽打得支离破碎,溢入风中。
不远处的行人侧头往此间瞧来,视线被街边的石狮遮挡,路人瞧不见,困惑不解:“可是有人在哭喊?”
“别想多,春天到了,保不准是哪只小野猫在呼朋引伴哈哈哈哈……”
笑声远去,卧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头身后,黑暗的巷口步出几道人高马大的身影,他们一身黑衣掩住面目,暴露在外的眸子散发着狠厉的光芒:“跑?想跑到哪儿去?”
男人一把揪扯住她的头发高高提起,头皮被撕扯的痛苦下,她隐约感觉到一股热流自发间缓缓流出、顺着额角滴落在地。
“跑?信不信老子打断你腿,狗东西!”皮鞭猛然抽打在瘦弱的小腿上,孩子一声呜咽,干燥的喉咙因长久嘶喊已发不出任何求救声。她伏倒在地,觉得自己的血几乎要流干。
黑衣男子缓缓蹲下,嫌恶地用手中皮鞭支起孩子的下巴:“想带着那些孩子一起跑?你当自己是谁?”话音落下,黑衣人间哄然大笑。笑声落在耳际,刺耳极了。
被踩在地上的孩童,一双眸子隐在毛发下看不分明,可当黑衣人不注意的当头,她竟猛然昂起身子,企图咬断他的手,黑衣人敏锐地躲开,终于瞧见了她头发下露出的凶狠的精光。
“真是属狗的,狗东西,你不是要跑么,嗯?老子告诉你,你的那些个小伙伴,死的死伤的伤,一个不留都被捉回去了,作为惩罚,老子断了他们一只手臂……”
彼时伏倒在地的孩子就像一只发了疯的凶兽,若非将她踩在脚下,只怕真要被剥皮抽骨、生吞活剥。见她发疯,黑衣人笑得更加猖狂:“哈哈哈哈哈哈,跑啊,你能跑到哪里去?!今日,老子要把你的血抽干丢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