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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凡凡闻言轻笑一声,只是笑容极淡,衬得她面颊上的烛光冰冷极了:“你这是不信任我?”
“信任?”仿佛听见了何等天大的笑话, 莫如水抬手指向遥遥天际混乱如?织的鸦群,“廖芥,若非信任,二十年前我会抛弃极北寒川的生意随你来到西域魔城和鬼域么?若非信任,我会倾尽财力在魔城和鬼域开放集市么?若非信任......若非信任,我会支持你整整二十年只为你能夺得?魔城的权位么?”
她忽而冷静下来,上前两步正视着?对方:“我信任你是因为欣赏你,可这一切在性命面前算什么?廖芥,你可以义无反顾地引来四海八洲修士以夺得?魔城百姓的支持,你什么都不怕,因为无数年前你已经死过一回了!可我不同,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这数十年来我所拥有的一切,绝不可能拱手让人,我绝不允许自己死!”
白凡凡毫不意外,轻轻挑眉,不曾打断她。
只听得莫如水咬牙切齿般的狠心:“若你今日非要阻拦,即便打不过你,我也要为自己拼上一拼!”
身周的静默抵挡不住天际鸦群的嘶鸣,白凡凡沉默地注视着?对方眼中坚定而果决的光芒,她侧头避开令她刺目的视线,嘴角的苦涩被双鬓垂落的青丝遮挡:“你走吧……”
千言万语的解释被她尽数咽下。
莫如水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狐疑地退后半步,见对方不再言语,这才半信半疑地试图离开。廖芥身周的凶煞气息收敛不少,虽令人深感压迫喘不过气,可她的身影依旧破开压迫匆匆离去,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白凡凡深吸一口气,清冷的后.庭,只剩下她一人。
她微微抬头看向逐渐散开的厚重云层,云层下,是闪烁绚烂的璀璨星河。曾几何时她坐在灵船上,幻想着此间魔城的天际会是什么模样。
这里也有山川与河流、星辰与原野,夜幕下低垂的黑沉笼罩着?一望无际的地平线,此间民风彪悍、却也不乏质朴纯良,可为何引来了四海八洲的修士,她便一定绝无可能留命呢……还是说在莫如?水眼中,魔城的万千百姓本就是罪无可恕臭名昭著,她才迫不及待地躲开这个地方,避开修士们的捕杀来保全性命……
白凡凡摇头晃去了脑海中的万千思绪。
走吧,走也好,她本不该对任何人抱有期待才是。她是廖芥,是众人口中臭名远扬、罪大恶极的女魔头,又有谁能心甘情?愿全身心地信任与包容她呢……
依靠威胁留不住的人,她还能怎么留。
她压下了心中微微震荡,转身进了屋内。
接下来的数日,她每日皆会前往阎魔殿,美其名曰探望老魔王,实?则避开旁人,做一些众人不知的密事。宫中婢子魔头们好奇得??,却碍于殿内禁制无法得?知,直至老魔王逐渐屏退了左右美人,渐渐只传召廖芥一人,众人终于坐不住了,纷纷气急败坏且心力忧惧地拦住了廖芥的去路。
如?此之久才引来他们,廖芥哭笑不得?,盯着千层长阶下人头攒动的婢子妖魔,眉眼微抬:“让开。”
“廖芥,这些日子你究竟在做什么?!往日里何时见你这般关心魔王?”
她盯着下方眉眼如丝、媚气浑然天成的美人,沉默间傲然与威压铺天盖地地笼罩着众人。不得?不说,廖芥来到魔城二十载,魔性修为却远远高于阎魔殿的一众魔修。可她身上亦正亦邪的气息却是魔修们容纳不得?的,在他们眼中,与所谓正派势不两立才是如今魔修应当做的,廖芥左右为难,岂能令人信服?!
她习惯性地扳动指尖灵戒,一边抵抗着?自己的心智不被罗刹尽数吞噬,一边面如止水地注视着?来人的挑衅。
众人的挑衅和质问实在令她提不起分毫兴致,她一边沉默地踩着?长阶缓缓而下,深沉浓重的威压顺着长阶攀向众人,一边轻笑着?张开双臂,仿佛眼前万物尽在她一人掌握中:“做什么?自然是做我想做的事。你们如此心切,莫非也想尝尝?”
话语间微微扬起的语调勾得众人心肝乱颤,他们好不容易从她热烈惑人的面目和双眸中清醒过来,美人义正言辞,分?毫不惧:“这些日子魔王大人不愿召见我们,可是你在背后乱嚼舌根?”
白凡凡终于站定在了美人面前,因身形高挑,望着?眼前美艳却瘦小的美人,轻轻一笑:“你觉得?,我勾引魔王?”
美人怔住,忽而被她的面目迷惑说不出托词来,她印象中的廖芥是个心高气傲、连护法轻轻一勾下巴也能折断其手指的奇女子,心中本不信廖芥会做出勾引人的事来,可感受着?腰后紧紧牵连着?她性命的魔咒,美人不得?不鼓起勇气,继续质问:“不错,若不是勾引,魔王为何夜夜笙歌却唯独召见你一人?”
她盯着廖芥蛇蝎一般炽烈的相貌,想起她在魔王怀中巧笑讨好的模样,生出的半点好感也被理智淹没:“怎么,怕我们夺走魔王的欢心?廖芥,我们也非自私自利之人,若是可以亦不妨分一点欢心与你,你又何故这般霸道,独独占着?魔王一人……”
“吵死了。”白凡凡眉心微动,眼前人说的话勾不起她半分?厌恶与波澜,她唯独觉得?对方话多,吵得头脑生疼,于是未及对方反应,便见一道咒下,寒光锁住了美人的红唇,令她口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