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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户部的人当真如此有恃无恐,只怕被克扣粮饷的,并非只有……湍河营。”于行之道:“再远些的军营,尤其东部和南部,大都不需要从京城调拨。需要京城调拨粮饷的,除了西北军之外,离得最近的就是湍河营和徐州营了。”
徐州营……
柳临溪暗自沉吟片刻。
“程远,我记得你和徐州营的人是不是有点交情?”柳临溪开口问道。
“……”程远茫然地看向柳临溪,开口道:“家父的门生在徐州营任职,属下幼时见过,但并不相熟。”
柳临溪心道,你大概不知道原本你是要忽悠人家谋反的吧?不过如今程远在肖英麾下,显然颇受信任,柳临溪自然不会以原书中的故事发展再来怀疑程远的忠心。
“有件事情,我想托你去办一下,旁人去恐怕会漏了风声,也不好交涉。”柳临溪道。
“将军是想让属下,去探一探徐州营的粮饷?”程远问道。
“对。”柳临溪心道,跟聪明人说话真轻松。
“属下愿意前往。”程远道:“但此番要以什么名义去问呢?”
以李堰的名义自然是不妥的,万一露出风声,便等于是明牌了。
好在有程远的身份在,私自去问,倒也不突兀。
柳临溪道:“以你在湍河营中的身份去问,你便说你与湍河营的军需交好,出了粮饷被克扣的事情之后,军需打不定主意要不要上报,所以想去探一探徐州营的情况。”
“好,属下这就去办。”程远领命而去。
柳临溪又着人给他备了快马。
柳临溪又看了一眼那折子,朝于行之道:“于兄,再拜托你一件事情,去找户部一个叫杨勤的司库文书,找他要户部这次朝湍河营、徐州营以及西北军调拨的军粮出库记录。此事做的隐秘一些,不要声张。”
“这倒是不难。”于行之道:“那回西北的事情呢?”
“你暂且不要回去了,而且自今日起,我会差四名暗卫跟着保护你。”柳临溪道。
于行之闻言一怔,大概也猜到了这句话背后隐藏的信息。
“有人要害我?”于行之道。
“你劝我不要回西北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柳临溪道:“西北军有大帅守着,一时半刻不差谁。打仗本就是很耗费时日的事情,所以即便你我耽搁些时日过去也无妨,可若是我们过不去了呢?”
“釜底抽薪。”于行之道:“好险,幸亏昨晚没有连夜走。”
柳临溪闻言叹了口气,将他和李堰昨晚的分析说了一遍,于行之深以为然。
“我想过了,待程远带回徐州营的消息之后,便可以直接揭破户部的烂疮,到时候重新调拨了军粮运到西北。”柳临溪道:“军粮走得慢,加上此前耽搁的时日,少说也得晚到小一个月。不过到时候若是让陛下写一道文书,咱们去西北的时候一并带着,到西北附近的州县先借一些粮食,应该不至于让西北军断了粮。此后军粮到了,再沿途还给他们便是。”
于行之点头道:“如此颇为周全,只是……”
柳临溪这是打定了主意,自己也要回去?
看来李堰还没坦白,这事儿还能拖到什么时候……
早说晚说都是个坑!
李堰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原本打算今天就说的。
可昨晚柳临溪一番分析,减缓了西北战事带来的压力,李堰便又有些犹豫了。
他的想法自然还是能多瞒一日便多瞒一日。
拖得时间越久,柳临溪就越安全……
几日后,程远回到了京城。
他办事倒是利索,誊抄了一份徐州营入库粮饷的记录。
令人意外的是,那份粮饷记录不止是这一次的,而是近一年多的所有记录,从李堰登基之后到现在,徐州营收到的粮饷一直都少,从最初少一成,到后来少两成,如今少了近四成。
柳临溪:……
李堰:……
这徐州营的人,这么沉得住气?
“怪不得……”柳临溪拿着那份粮饷记录,瞬间想通了一件事。
他此前一直搞不懂,徐州营既不是边军,又不靠着敌国,也没有什么藩王驻扎,怎么在原书中好端端就起兵造反了呢?虽然原书里写了,是在程远的煽动下,但动机实在是薄弱。
如今他算是知道内情了,以这份粮饷的削减速度,两三年后,估计徐州营只能收到两三成了。就算不打仗,那也是要日日训练吃饭的,肚子一年到头填不饱,还能不起二心?
幸亏户部这个窟窿查出的早,不然这徐州营早晚也得再出事。
“粮饷少成这样?为什么不上奏?”柳临溪问道。
“因为……”程远面色有些尴尬的道:“此前家父被陛下责罚软禁一事传到了师兄的耳朵里,他心想家父如今在朝中岌岌可危,不想再节外生枝,怕给家父添麻烦,便一直隐忍。”
柳临溪:……
合着徐州营这位主帅的心眼,真是直的不打弯。
不过柳临溪仔细一想,还挺动容的。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程远这个师兄对程太傅,倒是比程远还有孝心。
好像原书中,徐州营也是在太傅过世后才起的兵……
“明日一早,程远带着折子当朝陈情。”李堰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