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燕林蕉突然大声说。
    把时扬吓得一惊, 给她揉额头的手都顿住了, 他浑身的血液凉下去，勉强稳着声线：“……嗯？”
    燕林蕉戳了戳他的脸, 摇摇头嘀咕：“不好看。”
    时扬：“……”
    燕林蕉意兴阑珊地爬起来, 到另一边坐着, 叹口气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时扬慢吞吞挪过去：“……你看见什么了？”
    燕林蕉道：“白白的，瘦瘦的……好像我弟弟啊。”
    时扬脸色微变。她……真的看出来了？而且还说，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时扬忍住内心翻涌上来的涩意，低声问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燕林蕉瞥他一眼，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 说：“反正不是他那样。哎，你好歹是个妖，随便化形, 为什么要把自己变得跟他那么像啊？”
    “……”
    时扬不吭声, 他被她这话伤到心了，他得缓缓。
    然后就听到燕林蕉继续说：“我弟弟就是个混蛋, 我都来你这儿这么多天了，也不说来找我，呵！白瞎了我跟他这么多年的姐弟情！以后我就跟你待在这儿了，再也不理他了！”
    时扬一愣，有些慌张地抬目看她。
    燕林蕉已经笑眯眯地贴了过来, 揽住他的脖子，以一种诱哄的语气说：“附离啊，我最喜欢你了，你换个样子化形，我就更喜欢了，然后我就一直跟你待一块儿，好不好？”
    时扬被她搂着脖子，鼻间是她身上独特的馨香气息，被她这般靠近，他本该很高兴的……可是此时他心里只有无尽的恐慌和悲伤。
    他忍不住一手抓着玉床上的狐狸毛毯，直要把上面抓出来一个洞，半晌，出声道：“若是……”
    燕林蕉挑了挑眉：“嗯？”
    时扬低声：“若是……我就跟他长得一样呢……”
    燕林蕉道：“怎么会？你们妖不是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吗？”
    “我……我和别的妖不太一样……”
    “啊？这样啊，”燕林蕉遗憾地松开了他，“那我就是不喜欢，只好走了。”
    时扬感受到贴过来的温热身躯一下子消失，有些空落落的，他怅然垂下眼睫。
    姐姐真的……这么讨厌他了吗。
    大殿内一时陷入寂静，燕林蕉等了会儿没等到时扬说话，往他那儿看一眼——也只看到一片模糊，只是他好像低着头，情绪很是低落的样子，不免琢磨着……她是不是，玩过火了？
    “欸，”燕林蕉喊他，“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时扬沉默，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燕林蕉摸摸鼻子，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哎，算了，谁让她就是这么心软。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除非……”
    时扬抬目看她，“除非什么？”
    燕林蕉：“除非他承认错误，把他干过的坏事都交代了，我再考虑一下不那么讨厌他。”
    时扬：“……”
    他看着她向他睨过来的灵动双眸，突然间福至心灵，好像明白了什么。
    时扬心里一突，她知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是刚刚？她看见他之后猜到的，还是更早？
    不……如果是刚刚才知道的，那她反应根本不会这么自然，把他都唬住了……
    所以，她是因为提前知道了他做的这些事，才故意这么说的？
    时扬小心翼翼看她。
    燕林蕉抓起旁边的枕头向他扔过去，怒道：“还想骗我是不是！”
    “……没有了。”时扬下意识接过枕头，放到一边，“你……你知道了啊。”
    燕林蕉冷哼一声。
    时扬开心起来，向她凑过去：“所以，你是因为知道了是我，才故意那么说气我的？你根本不讨厌我对不对？”
    燕林蕉：“……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他！混蛋弟弟！瞒着她这么久！她很生气！
    时扬拉住她的手，控制不住地唇角上扬：“嗯……这个很重要。”
    燕林蕉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别靠近我，一边儿待着去，不解释清楚你干的这些好事，我跟你没完。”
    时扬却不说话，只盯着她笑，直到看着燕林蕉真要生气了，他才低下头，又向她靠过去。
    燕林蕉微微侧目：“……干什……哎？”
    她眨眨眼，发现禁制解除，自己已经能看清楚了。
    漂亮弟弟凑在自己的身边，黑发披散，领口微微敞开，皮肤白到极致，与一身精致黑袍形成鲜明对比。
    她倒是第一次清楚地见到时扬这种打扮。
    不像从前那种邻家弟弟、温润男孩的感觉，而是……多了一丝妖艳之感。
    嗯，大概他作为妖的时候，身上有妖气也是正常的吧。
    时扬抱住她，盯着她纤长卷翘的睫毛，“刚刚你也是这么抱我的。”
    燕林蕉回过神：“……”
    “你还说，你最喜欢我了。”他把头埋到她的颈间，低声，“再说一遍好不好。”
    “……”燕林蕉瞥一眼他黑乎乎的后脑勺，幽声，“你这样，我还以为你变回去了。”
    跟个撒娇的大狗似的，也不怪她会看错。
    时扬：“那你说一声，我就变给你看。”
    燕林蕉无语：“我那还不是为了逗你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