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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过了正午,已然是下午,杨兼这一觉睡得很久,中午都没爬起来用午膳,一直到营帐外面传来杀猪一般的嚎叫声,杨兼这才被喊醒了过来。
杨兼皱了皱眉,睁开眼目,便看到小包子也被吵醒了,一咕噜从自己手臂上翻起来,正在用小肉手揉着自己的眼睛,还张开肉肉的小嘴巴,打了一个哈欠。
“宇文护——宇文护!!!我要杀了你!!”
“我要跟你拼命!!”
“放开我!!我乃是梁国公世子!!谁敢碰我!!宇文护!!我要杀了你……”
那嚎叫的声音并非错觉,杨兼伸了个懒腰,还没完全醒过盹儿来,“嘭!”一声,帐帘子已经被粗暴的打了起来,老二杨整和老三杨瓒从外面急匆匆闯入,也顾不得旁的甚么。
杨兼笑着说:“怎么的,两位弟亲,火烧眉毛了?”
杨整脸色阴沉,嗓音也十足低沉,伴随着外面梁国公世子嘶声力竭的嚎叫声,说:“梁国公侯莫陈,昨夜……暴毙了。”
小包子杨广本也没醒过盹儿来,还坐在床上发呆,突听梁国公暴毙的消息,一双猫眼登时锐利起来。
杨瓒补充说:“应该是大冢宰干的。”
不必杨瓒多说,杨兼也可以猜测到,到底是谁干的。毕竟昨日里梁国公侯莫陈崇和小皇帝联手,准备做掉大冢宰宇文护,大家说好了握手言和,但握手的乃是小皇帝宇文邕和大冢宰宇文护,宇文护就算是位高权重,也不好贸然去动小皇帝,但有一个人不同,那便是侯莫陈崇。
梁国公侯莫陈崇功败垂成,一直以来又如此嚣张,宇文护怎么可能留着他?
杨兼整理了衣袍,打起帐帘子走出去,一眼便看到了梁国公世子,营地的空场上堆着许多人,梁国公世子大吼大叫,不停的踢打着,禁卫军冲上来押解住梁国公世子。
“宇文护!!你出来!!我要杀了你——”
“宇文护!你这个奸贼!”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哗啦——”就在梁国公世子疯狂怒吼之时,一声轻响,伴随着这声帐帘子打起的轻响,整个营地陷入了死寂之中,是大冢宰宇文护走了出来。
宇文护虽然上了一些年纪,但身子骨硬朗,腰杆挺得很直,加之年少之时常随着老皇帝南征北战,一股子狠戾的将才之风扑面而来,他双鬓微微斑白,平添了一股子沧桑的威严。
宇文护走出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他当真站在了梁国公世子的面前,那一刻梁国公世子竟然怂了,浑身打飐儿,不停的颤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宇文护淡淡的说:“老夫就站在这里,你打算令老夫如何不得好死?”
梁国公世子被禁卫押解着,缓了好一阵,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眼珠子暴凸,怒吼着:“宇文护!!你杀了我阿爷!我跟你拼命!!”
宇文护还是一派悠闲,说:“世侄,此话怎讲呢?昨日夜里头,老夫只是与梁国公叙叙旧,饮饮酒,离开之时梁国公还好好儿的,怎知他突然便暴毙了,同朝为官,同为我大周效力,老夫……唉,老夫也很是痛心。”
宇文护说着,还像模像样的提起袖摆,擦了擦自己根本没有眼泪的眼目。
“宇、文、护!!!!”
宇文护假惺惺的态度和说辞,成功的激怒了梁国公世子,梁国公世子使劲挣扎,推开禁卫就要冲上去,跟随在宇文护身后的宇文会一看,立刻便要上前阻拦,但是哪知道梁国公世子刚到宇文护跟前,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护卫,宇文护已经提起腿来,猛地屈膝,“咚——”的巨响,将梁国公世子轻轻松松的一脚踹了出去。
梁国公世子仿佛王八一样翻在地上,挣扎着根本起不得身,呲牙咧嘴的喊疼,禁卫军一拥而上,再次将梁国公世子擒拿。
“放开我!!我乃是梁国公世子!你们不能抓我,不能抓我!我要见人主——我要见人主!!”
“人主!”梁国公世子大吼着:“人主!人主给我做主啊!人主——人主——”
但是不管梁国公世子怎么喊,天子营帐静悄悄的,一点子声息也没有,人主仿佛还没有起身,压根儿听不见梁国公世子的怒吼和惨叫。
宇文护眯了眯眼睛,摆手说:“带下去。”
“人主——!!”
“人主——”
“不能让宇文护独大啊!!人主,我梁国公府忠心耿耿,人主做主啊!人主给我们做主啊!”
梁国公世子扯着嗓子大吼,宇文护幽幽一笑,说:“忠心?是了,谁还不是忠心耿耿呢?我宇文护为了这个朝廷,不也是忠心耿耿么?带走。”
小皇帝宇文邕还是没有出现,梁国公世子被禁卫军押解下去,就从杨兼面前经过,梁国公世子看到了杨兼,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大吼着对杨兼求救:“隋国公世子!世子!救救我啊!宇文护要杀人灭口!他要杀人灭口!!我们梁国公府完了,你们隋国公府还会远吗?!还会远吗——”
杨兼一脸淡然,目光十足平静,甚至淡漠至极的凝视着梁国公世子,任是梁国公世子怎么呼救,杨兼竟没有一点子动容,便让那些禁卫押解着梁国公世子离开了。
宇文护早就看到了杨兼,此时慢慢踱步过来,笑着去看杨兼,那笑容别有深意,似乎在杀鸡儆猴,而梁国公世子就是那只被杀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