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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会一听,因着心中怒气积攒,矛头突然转向宇文宪,不分敌我的一通扫射,说:“别以为我不知,你巴不得隋国公世子死在外面儿呢罢?你素来与他便有嫌隙,是也不是?!”
万忸于智立刻开始和稀泥,说:“大将军,这一码归一码,虽齐国公与隋国公世子多有不和,但那都是传闻,在这种用兵大事儿上,想必齐国公必不会公报私仇的!骠骑大将军您这么说,好似是齐国公联合齐贼一般。”
万忸于智明显是挑拨离间,从中捣鬼,宇文会又是个暴脾性,即使宇文宪再冷静,也只是单方面的冷静,这会子更是吵得不可开交,整个幕府大营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哗啦……”
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人影突然打起幕府的帐帘子,从外面矮身钻了进来。他个头矮小,还不足旁人一半的身量,年纪也很小,圆圆润润的小脸盘子,奶白色的皮肤好像最细腻的米糕,两颊粉嫩,又像是杨兼亲手做成的奶香小寿桃。
是小包子杨广!
杨广从外面走进来,他负着手,微微蹙眉,年纪虽小,但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派头,扫视了一眼吵闹不堪的众人,“嘭!”一声拍了一下案几,声音虽然奶声奶气,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说:“都不要吵了。”
众人听到声音,下意识的住了口,目光全都凝视着小包子杨广,小包子杨广似乎觉得自己的身量不够高,站在一群人之中太过低矮,于是垫着小脚丫,手脚并用,小腿蹬了好几下,爬上案几,站在案几之上,抖了抖小肉手,他的手中捏着一张类似书信的东西。
杨广说:“这是镇军将军临行之前,留下的书信。”
众人面面相觑,宇文会诧异的说:“书信?”
宇文宪眯眼说:“镇军将军临行之前……留下过安排?”
杨广煞有见识的点点头,一张肉嘟嘟的小脸蛋儿随着点头的动作还颤了颤。
万忸于智似乎并不相信,说:“镇军将军将书信交给你这个奶娃娃?”
杨广唇角一挑,随着冷笑的动作,肉嘟嘟的脸上还荡漾起一个“冷酷”的小酒窝,淡淡的说:“信与不信,你们读过便知。”
宇文宪第一个接过书信,将信件展开,一看上面的内容,无论是宇文宪,还是宇文会或者尉迟佑耆,登时相信,这信件绝对出自杨兼之手,绝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伪装。
一来,是这信件的字迹十足清奇,仿佛要开创一种新的笔体,字形“放浪”,着实难以捉摸,宇文宪可以肯定,即使是书画大家,也绝对难以模仿的如此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宇文宪沉吟了一番,说:“这字迹……的确是镇军将军手书。”
这其二,信件上的语气口吻,透露着一股通俗又市井的气息,也绝对不是旁人可以伪装的。
宇文会也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子说:“这辞藻……也的确是镇军将军本人无疑。”
众人都没想到,杨兼临行之前,竟然留下了一封书信,而且这封书信没有交给任何人,只是交给了杨兼的小儿子,一个半大的小包子。
上面写着,此时自己可能已经被兰陵王俘虏,不过让大家不要惊慌,因为这一切都是连环计中的一个小小环节……
“甚么!?”万忸于智震惊的说:“连、连环计?”
杨兼先是搓饭、送衣服,成功的把兰陵王从主将的位置上撸掉,继而让杨整和杨瓒领三万大军离开,又亲自下厨做糕点送到齐军营中,紧跟着伪装偷袭邺城,成功俘虏齐军一万兵马,这竟然都不算完,计策还没有到头。
杨兼在信上说,高阿那肱刚愎自用,势必会倾巢出动,兰陵王虽然从主将的位置上被撸掉,但是绝对不会看着高阿那肱毁掉齐军,一定会想尽最后的法子。
其实杨兼并非真正大意,才被兰陵王抓住的,他早有准备,算准了兰陵王会来一个釜底抽薪,抽薪止沸,毕竟眼前的局面,兰陵王想要扭转乾坤,只能从俘虏主将下手,还能勉强挤出一线生机。
所以说,杨兼并非真正大意,断送了自己,而是故意卖给兰陵王一个破绽。
宇文会立刻说:“快!看看下面怎么说!”
杨兼既然算的如此精妙,宇文会觉得,必然还有后招,应该也写了该如何对付眼下的场面。
果不其然,杨兼在信上的确也有说明……
兰陵王抓到杨兼之后,势必要用杨兼来扭转乾坤,力挽狂澜,粮饷是一部分,俘虏也是一部分,杨兼猜准了,兰陵王要用自己交换齐军被抓的俘虏。
宇文宪眯眼说:“镇军将军的意思是……让咱们同意交换俘虏。”
“同意!?”万忸于智第一个反驳,说:“为何同意交换俘虏!?一万俘虏,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倘或交换回去,这偷袭的一仗岂不是白打了?小娃带来的书信,绝对不是镇军将军手笔!你这小娃,一面顽去,幕府乃是军机重地,不是你耍的地方!”
杨广眯着圆溜溜的猫眼,冷笑了一声,说:“镇军将军为何要交换俘虏,各位不妨看下去。”
杨兼留下书信,其实杨广早就看过了,所以当宇文会宇文宪凯旋之时,没有看到杨兼,众人吃惊纳罕,而杨广却不怎么吃惊,原因为他……早有准备。
杨兼临走之前,将最重要的“锦囊妙计”交给小包子杨广,其实正是因为小包子年纪小,没人会注意小包子,交给旁人都容易走漏风声,唯独交给小包子,越是不可能的事情,便越是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