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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们在学校见到林雪儿时,她就告诉我们:厉烨同意了。今天工作时间就会正式发邮件通知我,并且厉烨会派工作人员过来完成后续的审查和奖金发放工作。
不但如此,厉烨还同意把这个慈善项目善始善终,按原计划完成文艺汇演,记者发布会也照开不误。两天后要对村民解释的工作也将由厉氏集团的工作人员完成。总之,林雪儿一出马,厉烨就什么都答应了,并且还全盘接手了剩下的工作,不用我们操心了。
这样一来,一切都回归正轨。我们的角色仍然只是和孩子们上几节课,排练个节目,最后做一场慈善演出给媒体看。林雪儿一副立了大功的样子,我们也都夸她能干。但在我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就像在职场里,我辛辛苦苦做了前期计划的项目,被老板和颜悦色地说:你最近太忙了,这个项目后面就让别人做吧。
就算那之后老板在奖金上仍然待我不薄,但这种自己的心血突然被轻描淡写地转给别人的做法,还是会让我很不舒服。
等林雪儿走了,我皱眉说:厉烨怎么出尔反尔啊,一定是看我们做的计划好,他就来当好人了。
璐璐也叹气:昨天晚上我后来很晚才睡,一直在想哪几件礼服可以拍卖,哪些适合挂闲鱼。
小伦讽刺地说:厉烨不是一贯如此吗,出风头大王。
穆荣却笑道:我第一次觉得他这样也不错,我那些车子保住了。
我诧异:你不是不在意吗?
也不是不在意,好多车子是绝版啊,卖掉可能就再也买不到了。他挠挠头:但是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呀。总不能看着那些女的一辈子被打,对吧?
我们纷纷点头,璐璐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说,如果我们根本不来这个地方,是不是这些事情就与我们无关了?我们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我和穆荣都呆住了。小伦笑笑:当然。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做新闻记者。很多事,如果你不看,就与你无关。可是你看到了,你就很难视而不见。你就会忍不住插手,然后这件事就会不可避免地和你发生联系,令你越陷越深。面对自己解决不了的复杂问题,保持距离,就是最好的心理防御。
我突然觉得这话引起了我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所以,看不见就可以当做没发生,对吗?
可以这么说。小伦点头:人生很多事其实都是这样。不看,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这句话让我的心里突然一阵绞痛。我突然隐隐约约地觉得,这句话和我有极大的关系。那一瞬间,一些痛苦回忆影影绰绰地在我的心头掠过。可是我看不见这回忆的具体形状,只知道它们的气味无比苦涩,令我不能呼吸。
我痛苦地捂住了头,想抓住那一瞬间回忆的影子。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像是陷入了一场巨大的痛苦迷雾中,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难过之际,我听见穆荣和璐璐在我耳边呼唤我:茜茜,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迷雾散去,那种可怕的感觉消失了。我仍然站在这所乡村小学的院子里。阳光明媚,蓝天白云,看得见黄土操场上飞扬的尘土如幽灵般盘旋。
我定了定神,笑道:没什么,刚才突然有点头疼,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了。现在好了。
等我们上课之后,发现很多孩子都没来。我不禁问道:怎么这么多人没来?
一个小男孩告诉我:他们都连夜进城去买新衣服,住大宾馆了。
我一呆:啊?为什么不等周末再去?
这小男孩是村长家的孩子,条件一直比较好,人也比较成熟。他伶牙俐齿地说:他们等不及了。从来没这么痛快地花过钱。
那你们几个怎么没去?
我有新衣服。我们不像那些暴发户没见过钱似的。我爹说,念书比什么都重要。村长家的儿子得意地说:我们要等到周末才进城去买。
我开始有点觉得不妥。厉烨造的孽,已经开始在这个村子显现。
第三天,穆荣把针对打人那几家的慈善计划公布给他们。这些人听完就叫了起来:他们拿的钱比我们多!
谁让你们打人,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而且他们还可以一下子就拿到!我们怎么就那么麻烦?
穆荣拉着脸说:不愿意就算了。你们可以不要。
别别别,我们要,我们要还不行吗?这几个人唉声叹气地说,几个男人又开始目露凶光,看向自家惹事的女人。
穆荣提醒他们:打人骂人都是要扣钱的!
有个比较机灵的女人突然问:你们说孩子上大学的钱你们都负担,那要是我女儿考上了外国的大学呢?去美国,你们也管?
有了厉烨的资金援助,穆荣的底气很足。他毫不犹豫地说:我们也出钱!学费和生活费都出,可以了吧?
娃娃要是将来上到博士呢?
我们就出钱出到博士!
我听说有人可以拿两个文凭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