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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州说:“吃完陪我逛逛,办公室窝时间长了,哪儿都不舒服。”
黎下三两下把红薯饼塞完:“走。”
一出门,黎下就发现,他睡个午觉的工夫,对面山坡又多出了好几个鸟巢的雏形。
那几个鸟巢都只有树枝简单编织的框架,没有用细草和泥巴填实,看上去风一吹就会散掉的样子。
黎下说:“它们倒是不客气,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拖家带口蹭住来了。”
沈九州问:“不喜欢?”
黎下说:“每天在鸟语花香中醒来是我毕生的追求,不过太多了不行,成千上万只鸟,一天到晚不停地在耳边叫,人会被聒噪傻的。”
沈九州说:“那你就给它们立点规矩,已经来的就算了,以后再来的,窝搭得远一点。”
黎下说:“看清楚啊长官,那些是生来就要在天空翱翔,不自由毋宁死的鸟,谁能给他们立规矩?”
沈九州说:“不试怎么知道?你是雀园的主人,就算没用,也得有个态度,对不对?”
“对——”黎下懒洋洋地点头,走到虫鸣湖边,对着南面几个山头喊话:“花迷、黄鹂、啄木鸟,麻雀、喜鹊、布谷鸟,乌鸦、斑鸠、花鹧鸪,以及其他众鸟们听真,这儿是我的地盘,你们想来住可以,别离我太近,吵得慌。
窝已经搭好的就不用动了,还没开始的,都搭在农庄以外,并且密度不能超过那棵乌桕树的密度,否则我看着瘆得慌。
还有,不许在我住处附近拉屎,不听话的驱逐出境,我说的是九州山系全境,听清楚了吗?”
他喊完看沈九州:“可以吗?这规矩够大吧?整个九州山系呢。”
“规矩严点好。”沈九州笑,“不过,咱们这儿好像没鹧鸪吧?”
黎下有点不好意思:“我从小听姥姥念叨‘送人发,送人归,白苹茫茫鹧鸪飞’,‘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之类听多了,觉得鹧鸪很浪漫,想着这园子里不定哪棵黄栌下面忽然钻出几只肥嘟嘟、花飒飒的家伙挺好玩,就顺嘴说了。”
沈九州说:“喜欢就买几只,咱们农庄环境这么好,应该养得住。”
黎下说:“等树和花草都长起来再说吧。”
他欣喜地环顾一周:“春天真的来了,我梦里都能闻到花草的香味。”
沈九州说:“我也是,我看文件看得想辞职时,想想这里的春天,就有了盼头。”
黎下说:“二百公里有点远,不过按你开车的习惯,最多两个小时,你以后其实可以天天回来。”
沈九州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说完大笑起来。
两只狗子抬头冲黎下“呜”。
黎下指了指19号山头的方向:“去那边看看。”
狗子撒腿跑了出去。
黎下和沈九州跟着跑,过灵雀河时,黎下看到了趴在草地上,脑袋上垂着一串串牵牛花的飞飞和康康。
他喊着沈九州停下,对两小只招招手。
两小只颠儿颠儿地跑过来,黎下抱起飞飞问:“来两天都不见你们俩,去哪儿玩了?”
黎下现在相信它们以前都是野生的了,现在,两只根本不需要他们喂食,一天到晚跑的不见影。
飞飞眼睛滴溜溜看着黎下,康康在他脚边“咚康咚康”地叫了几声。
黎下把飞飞放下,蹲下摸摸康康:“想怎么玩都行,记得有危险就大叫,然后往虫鸣院跑。还有,康康你的马甲穿几天了?我记得我回梨花坳时你就穿的这件。”
康康团了团胖乎乎的小身体:它更喜欢这个红花的小马甲,黄花那件不好看。
沈九州说:“放心吧,它们对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战斗力也不差,这里也没大型野兽,野猪虽然凶,还威胁不了它们俩。”
黎下说:“好吧,我就是爱瞎操心。”
两个人沿着石头小径继续往东北方向走,黎下突然回头,又喊了一嗓子:“雀园的各位,刚才忘了说,你们孵小鸟的时候可以来我住处附近溜达,但不要太集中,轮换着来。”
沈九州忍不住大笑起来:“哎,你还真信我说的话了?”
黎下说:“对啊,你不是崇尚科学的神棍嘛,你刚才的话里肯定有我不懂的科学道理,别忘了,你可是比我老很多岁的。”
沈九州气闷,虽然年龄于他意义不大,这句话听着也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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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下和沈九州在游园区闲逛时,万壑在跟大哥万潮电话里打嘴仗,大哥勒令他星期天晚上必须到家,否则大哥就亲自到九商把他押回去。
万壑说他一定要进风回农庄,谁来也没用,大哥已经生气了,万壑听见他让万圻(qí)马上给他订到九商的车票。
万壑气得跳脚,大声叫二哥万燚,骂他没担当没义气,跟大哥告密。
而青河县政府办公室里,张向涛主任也气得仰天长啸,在心里无数次诅咒那个自媒体搅屎棍,千刀万剐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三年前他还在宣传部的时候,曾处理过一起罗公祠碑林景区游客破坏石碑事件。
那次,景区工作人员确实骂了游客,但那个游客纵容七八岁的孩子往汉代石碑上撒尿的行为,周围游客都看不下去开口骂他们了,而自媒体却对游客的过错轻轻带过,把景区人员的行为从多个方面歪曲解读,并雇佣水军带节奏,成功地把公众视线从石碑撒尿带到了对青河县几个景区的控诉,在网络上闹得很大,一度影响到三个景区的生意,张主任做为那件事的直接经办人,被当时的县里两位领导点名批评,那两位领导其后三年对他一直抱有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