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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侧挂的角度实在太神奇脆弱,他当时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呼吸重了车子被震落下去,他当时感觉自己在车子里捱了大半天,后来证明只有十来分钟,怀总管就带着农庄几个人到了,把他和小卡车拖了上来。
他被救后心有余悸地送完了狐仙岭的件,到风回农庄时,怀总管让万壑带他去枣园客栈洗了个澡又吃了个砂锅乱炖压惊,又让他给公司和家里打个电话,说天已经晚了,路上有雪不好走,他会在农庄住一晚上。
第二天他要走的时候,风庄主、萧医生和万壑一大群人来送他,怀江给了他这个指甲盖大小的木鸟,说是风庄主的姥爷亲手做的平安符,风庄主送他的,让他以后经常带着。
祁顺知道风回农庄的东西价值非凡,何况还是风庄主的姥爷亲手做的,所以他平时都是很小心地把木鸟藏在贴身衣服的里面,只有祁元和他爸妈知道这个木鸟的存在,三个人再三交待他,不能跟别人提这个小木鸟,尤其是公司的人。
半个月前,一个负责分拣的大姐生病请假,他送完件晚上回到公司,老板让他帮忙分拣,他穿得比较厚,干了没一会儿就出了满身汗,脱外套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把小木鸟给带出来了,老板正好看到,问他怎么得到的,他不大会撒谎,又不想说是怀总管送的,就笑着糊弄过去了。
祁顺把郑秋明看到木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季濂说:“能忍半个月才换掉你,他可能觉得自己已经很厚道了。”
苏淳阳和杨阙交换了个眼神,对祁顺说:“待会儿到了农庄,你除了耀辉大哥,也跟怀总管、万壑他们告个别,他们这两年对你也挺照顾的。”
祁顺说:“好,不过我可能碰不到怀总管跟万壑他们,不行,我打电话跟他们告别吧。”
杨阙说:“记得把原因说清楚,万壑把你当朋友,突然换人,他会以为是你嫌我们这边远,不想跑我们这条线了呢。”
祁顺连连点头:“好,我说清楚,不让万壑误会。”
说完他跟几个人告辞,蔫蔫地上车。
季濂看着绿色小卡车的背影说:“这么踏实敬业的孩子不好好拢着,却打下作主意,他们老板想什么呢?”
苏淳阳说:“心眼歪,欺负老实人呗。”
杨阙看了看大祭岭方向:“老实人现在有朋友了,他未必欺负得下。”
农庄第三期的面积已经确定,是怀江买下了紧邻二期的二百多平方公里土地,农庄北大门现在推到了从狐仙岭出来,向南往大祭岭拐的路口,距离鸡鸣岭不足五百米。
仲平和吴姜看到祁顺的车,早早打开了拒马,赶着一辆小马车出来,笑着说:“今儿下午三点服务商店开门售货,耀辉这会儿应该还在那里。”
“谢谢叔叔阿姨!”祁顺跳下车,把货件往小马车上搬。
现在,大祭岭人都主动把汽车停在农庄大门以外,进入农庄后要么步行要么坐马车,其他人的汽车就更不可能入内了,祁顺每次送货都是在门口换车。
大祭岭的货件特别多,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老顾客寻找到的自以为很稀奇的花种或树苗,怀着虔诚寄送给农庄,祁顺和仲平、吴姜花了十几分钟才搬完。
拉车的是美蹄,她早就认识祁顺了,不用他说,看到东西搬完,美蹄自己就启动了。
祁顺又是一阵难受,他特别喜欢农庄的动物员工,一个个比小孩子还聪明灵动,对他也很亲热,他以后再也不能跟他们一起玩,一起拍美景大头照留念了。
齐耀辉果然在服务商店,巧的是万家五兄妹也正好在。
今天出售的纪念品除了木雕和草编,还有处理好的盆栽小花木,这是在木雕和草编实在无法提高产量的情况下,沈厚仁和贡宝想出来的主意。
这些小花木的出售是有期限的,或者说是租借更合适,租借期一年,游客必须在明年五月底之前把花木还回来,到时候他们可以换租新的小花木。
即便多上架了一千盆花木,今天的营业时间也只延长了十二分钟。
祁顺到的时候,齐耀辉正在自我反省,他一边很惭愧自己一个月只上二十多分钟班就拿三千块钱的工资,一边又舍不得辞职,虚荣心作怪,他特别享受游客疯抢农庄产品的场面,已经离不开这种感觉了。
万家兄妹在开导他,虚荣心大家都有,他们强烈要求来帮忙维持秩序,也是想享受游客们艳羡的目光。
祁顺在艳羡中把货件一一核对清楚交给齐耀辉,才十分失落地跟几个人说他不能再来送邮件的事。
齐耀辉惊讶:“你们公司其他人根本不愿意往我们这边来,老板把你换掉,以后谁……”
他突然停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草,我怎么傻了。”
他想起了大祭岭已经今非昔比,如今是大众趋之若鹜的旅游养生圣地,快递员拒绝的,是默默无闻的偏远山村大祭岭。
八年前,大祭岭还只是大祭岭,青河所有的快递公司都不愿接他们的单子,不得已接了,也都是一星期来一次,快递员的脸一个比一个难看,说话一个比一个不耐烦。
直到换了祁顺。
十八岁的祁顺稚气未脱,仿佛没有任何烦心事,每次来都特别开心,直到有一天,他意识到送货小卡车的油费要消耗掉他一大半薪水,小孩儿才发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