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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刚刚那个酒吧staff啊。”贝斯男夸张地笑了。
鹿坎若有所思地点头,贝斯男大概对同性兴趣一般,加之鹿坎也不是什么健谈的类型,他索性转身。
刚要走,鹿坎就在这时候开口。
“唱得不行。”他说。
贝斯男猛地回头,视野里的男生并没有任何嘲讽,仿佛只是客观地发表了评论。
他顿时来了兴趣:“换谁?”
鹿坎望着他,淡淡地皱眉,好像纠结了一下,然后一了百了地说:“等下。”
他就这么起身,穿过桌子,突如其来上了台。
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包括乐队成员在内。鹿坎好像和主唱说了句什么,那位自然怒火陡生,一拳打了过去。酒吧里产生骚动。但鹿坎起身,也回击了一拳。
他接机独占了立麦。
然而,乐队此时此刻表演的是他们的原创曲目。
临时登场的鹿坎自然对歌曲一无所知,歌词也一个字都不会,但他毫不退却,一点没流露出怯场,拿着麦克风忽然大声喊叫起来。
他发出的音节只有“啊”一个,但开口的一瞬间就征服听众。没有人不诧异,没有人不沉迷,冲击之下是动听到极致的音色。就连捂着侧脸的原主唱都大吃一惊。
以上就是鹿坎所在的乐队签约第一家经纪公司时所陈述的成立经过。
其实签约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他们被安排到各种地下场所表演,有时候演出上一波是一点都不红的偶像,下一波是夕阳红老年团的迪斯科联谊会。来的人不多,混口饭吃也比较勉强,但好歹还是有了粉丝。
鹿坎那时候也算有了工作,乐队主唱,说出去还算好听,可一旦演出遇上淡季,也会不得不重操旧业去餐饮店打工。这么想来,大学时去烤肉店打工的经历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他烤肉的功夫非常到家,很快就晋升成为了四星员工,得到店长和副店长的器重。
值得一提,他们乐队的名字叫“mamababe”。“mama”取自《波西米亚狂想曲》的歌词,“babe”则是为鹿坎和乐队其他人牵线搭桥的人的昵称。
那时候他们乐队毫无起色,主唱是最初把其他成员召集到一起的关键人物,可却不知不觉成为整个团队的拖累。鹿坎突然出现,面无表情给了他一拳,二话不说开始唱歌的气魄令他自行退出,作为乐队头号粉丝的存在,之后帮他们运营只有几千粉丝的微博账号。
公司帮他们出了一些周边,比如荧光棒、手环和徽章。成本很低,卖出去的酬劳给乐队成员作为补贴。
那时候,鹿坎的头发长长了些。
他去理发店,就像很多俗套情节一样,洗完头后,通宵排练外加打工三班倒的鹿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于是只告诉乐队成员介绍的tony说“随你弄,我身上只有六十八块”。
就这么点钱,他想着最坏情况也就是一觉醒来被剃成了刚出狱的寸板头。
然而,一觉睡到沙龙打烊,醒来时,鹿坎在镜子里看到一个顶着黑色卷短发的阴沉男。
谁?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鹿坎本来对预料外的发型颇有微词,谁料tony不仅笑嘻嘻拍了好多张照片发朋友圈留念,还告诉他:“我叫了奶茶,你拿回去喝吧。”
喝着大杯双份芝士全糖的豆乳玉麒麟,鹿坎的怒火不知道怎么突然消失了。反正等回过神时,他已经回到家,在阳台上弹着吉他唱起了歌。
他是吃不胖但很能吃的体质,奶茶好喝,但还是肉更好吃。有一次公司老板请他们乐队去吃烤肉,鹿坎一个人差点把法人卡吃爆。
网络上的人喜欢说“人生不值得”。他想,人生在世,除了音乐和烤肉这两样,好像的确没别的值得的东西。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第三样。
认识封梦彤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天。
作为偶像是华丽band的band,鹿坎那天穿了一身黑,裤子布满了破洞,脖子上贴了纹身贴。演出结束后,他和其他打扮没有最夸张只有更夸张的成员一起在门口送观众出去,顺便和愿意买他们周边的粉丝道谢。
乐队里平均年龄不大,都是能连续通宵达旦high几天几夜,也叛逆到几年无家可归的年轻人。但他们还是在人气重要性上达成了共识,所幸都弯得下腰。
演出场地旁边就是卖羊肉串的,鹿坎饿得前胸贴后背,心不在焉跟从出口出去的每个人说谢谢。偶尔有要买周边的,也都会主动付上零钱。有些可能要求合个影,他们也都尽量满足。
封梦彤就在这路人当中。
按理说,mamababe的演出通知都只会发在小范围网络上,最多也就是粉丝口口相传。他们的歌曲跟民谣和流行音乐都有显著区别,或者吵闹,或者滑稽,而且有很多他们偶像的英伦味,不伦不类。总而言之,有些偏颇地说就是并不适合正常人听。封梦彤化着妆,穿着职业套装,在周围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中格格不入。
她出现时没有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走到他们面前,张开她路易威登的手袋,然后把他们当天的周边全清空了。
面对其他人,乐队成员打招呼都会说“thanks”、“爱你”,甚至造气氛的“今天一起疯了吧”。然而面对封梦彤时,就连平时最反叛、动不动满口喷脏的贝斯手都忍不住九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