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想先前被宣景舟认错的事， 有些在意。
    “行舟也歇歇眼睛吧。”宣景舟笑， “游戏不要打太久。”
    关圣白沉默了两秒，开口：“反弹。”
    [哈哈哈反弹，小学生行为！]
    [亲亲这边建议你自己先反思一下呢hhhh]
    “好， 我知道了。”宣景舟无奈摇头， “我也注意。”
    弹幕还在哈哈，直播间突然就黑了屏。
    [？？跑这么快的吗]
    [都不跟小行舟大佬说个再见的吗，渣男！/doge]
    [清醒一点，人家俩挂着语音呢。]
    [指不定等会儿都不会挂， 说什么再见hhhh]
    宣景舟关了直播， 和关圣白解释：“抱歉行舟，家里突然有点事。”
    “啊我听到了的， 你刚刚接电话只关了直播间的收音。”关圣白没在意，退出组队模式点了单排， “不是要去给伯母送东西吗？快点去吧。”
    “好，明天我们再排。你也注意休息眼睛。”挂了语音，宣景舟拿着宣母落在家里的数据记录本， 披上大衣出了门。
    路过小区边上的网吧时，他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
    正对落地窗的机位上，一个白色头发的熟悉身影坐在那里，低头捧着手机玩， 屏幕上隐约是正在排队界面的星际巡航。
    宣景舟只觉得自己挂电话前的一通叮嘱，在关圣白那里都变成了耳旁风。
    踌躇片刻，他往上拉了拉口罩，转身走了过去。
    关圣白正刷论坛刷得起兴，忽然听见旁边玻璃窗传来有规律的几声敲击，他茫然抬头，被吓得整个人一跳。
    大约是临近过年的缘故，网吧这唯一一扇落地窗被老板擦得纤尘不染，窗外人的样貌毫无遗漏地被传递到关圣白眼里，他背光站着，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温柔柔地勾勒着发梢。
    和关圣白对上视线后，宣景舟眼里笑意更浓，拿出手机调高亮度，把屏幕那面贴在玻璃上，简约的便签格里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好巧。要出来玩吗？”
    我怎么就被莫名其妙地拐到学校了……
    十五分钟后，关圣白站在网吧斜对面那所大学的某栋实验楼前，被来来往往、还没放假回家的学生围观，有些手足无措。
    被宣景舟在网吧外抓到后，他装作巧遇的欣喜模样，只能欣然同意宣景舟的邀请，依依不舍地关掉了自己的游戏。
    想到自己未竟的游戏事业，关圣白鼓了鼓嘴，叹气。
    实验楼的自动门打开，宣景舟一边戴上口罩一边走出来，深灰呢子的长大衣下摆掀动，走起路来身姿挺拔，完全不像是常年坐在电脑前的体态。
    “久等了。”宣景舟小跑两步走到关圣白面前，瞥见他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下意识抬手覆上去，打算给他顺顺。
    少年也亲昵又乖巧地低头，宽大的卫衣领口露出一小截白腻的脖颈，有些晃眼。
    关圣白顺势凑过去让他顺毛，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他感到头顶的手突然顿住，还疑惑道：“怎么了，打结了吗？”
    “……没有。”半晌才听到宣景舟的回复，他轻咳一声，给关圣白整理了一下卫衣领子，“不冷吗？”
    关圣白顿觉不妙，连忙给自己找补丁：“还好还好，我天生体热，不怕冷！”当然也不怕热就是了。
    “要在A大逛一圈吗？”宣景舟转移话题，以免自己陷在刚刚的思维里，再想到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
    “不了吧，冬天没什么好看的。”关圣白环顾四周道，“我对这里挺熟的，小时候爬过知行楼前面的大柳树呢。”
    宣景舟迟疑了一下，没告诉他，自打自己记事以来，A大知行楼跟前就光秃秃一片，根本没有什么柳树。
    想来是在岁月变迁里被移栽到别的地方了吧。
    而他又孑然一身，度过了多少春秋呢。
    “怎么又摸我头哇。”关圣白感觉头顶被轻轻揉了揉，缩了一下脑袋，不满道，“刚顺过的头发又乱啦。”
    “是风的缘故。”宣景舟含笑收手。
    “咔擦”
    不远处一声清晰的快门音响起，两人双双看过去，拿着相机的女生一脸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对不起对不起啊……”她跑过来，连着鞠了好几个躬，“我是摄影社的，平时瞎拍习惯了，刚刚没忍住就……太对不起了，你们介意的话……我可以删掉。”
    考虑到宣景舟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关圣白本想开口让她删掉，却听宣景舟开口问。
    “能给我们看一下照片吗？”
    一句话鬼使神差地说出来，宣景舟自己也觉得有些唐突，但他实在是想再看一看方才的画面。
    摄影的女生眼睛一亮，好像发现自己保下照片有望，忙不迭翻出相片递过去。
    平心而论，她的摄影技术在外行人看来已经很棒了。
    因为离得远，她拍了一个竖构图，把两人全身都框进了画面里。身形高挑挺拔的青年含笑，手松松地插进少年蓬松的软白发丝里，少年矮他半个头，略带肉感的脸颊微微仰着，伸手搭在青年手上，轻轻抓住了一个指节，拍摄时恰有一阵风吹动青年的衣摆，敞着的大衣顺势把面前的暖白卫衣搂进怀中。
    “好棒诶……”关圣白把头挤在宣景舟手臂旁看着相片，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