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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炀坐回陆念身侧,和陆念一起抬头望天。陆念一摇一摇的,偶尔碰到柏炀,柏炀只是白他一样,懒得说话,任陆念去了。
一会功夫,代驾就来了,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柏炀在副驾驶,陆念在后座。陆念报了个小区名,柏炀报的是公司地址。
按照导航顺序,司机先送陆念回家。陆念缩在车里眯了会就到家了,他下车目送着车开走,他又慢悠悠地上电梯往家走。
今天虽然被王经理放了鸽子,但是却见到了刘希平,也算是因祸得福,后面酒桌上虽有不愉快,但好在也还算顺利。顺利的想让人睡一大觉,睡到地老天荒的那种。
陆念如是想到,他简单洗漱后,扑到床上,酒的后劲一下就上来了,他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似的,眼皮沉沉,一下就睡着了。
陆念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
他的母亲是S市某五星酒店服务生,不知道怎么着,就和来出差的富豪陆威名搞上了床,后来就有了他。陆家当然不认陆念这个“野种”,小时候陆念就和母亲挤在贫民窟的巷子里生活。巷子里的女人爱拉家常,看陆念和他母亲孤儿寡母的,久而久之眼神就都不对了,人前人后地议论陆念是“野孩子”。
他不忿,他怎么就“野”了,他的爸妈是他能选择的吗?小孩有样学样地跟着大人喊,上学放学路上追着陆念喊,“野种”、“没爹的货”。某天,刚上一年级的小陆念,在巷头按着一个正在起哄他的男生胖揍。他一拳一拳地往下打,打的小男生鼻涕横流,嗷嗷大哭。
当大人把俩小孩拉开时,小男生脸肿的老高,鼻子也出了血。小男孩母亲一巴掌要扇下来时,是他妈妈替他挡下的。他的母亲一遍又一遍地被巷里的人辱骂,却一次又一次地弯腰道歉。他不解,想要开口反驳,是母亲一把按住他,告诉他,“是我做错了事在先,他们说的都是对,所以这些骂名你和我都得背着。”
母亲能忍,他忍不了,但看着母亲泪眼朦胧的模样,他还是暗暗压下心中怒火,做起母亲眼里的乖孩子。院里小孩看他逆来顺受,欺负起他时也更猖狂了。从被偷走的课本,到教室黑板上的“野种陆念”,再到校园霸凌,无所不用其极。
他策划了一场行动,只有他一人参与的行动。他用了一年,在巷里德高望重的爷爷奶奶面前装乖,帮着老头老太倒个垃圾扫个地。对所有冷言冷语,他都选择默默承受,只是偶尔会在爷奶面前微微红个眼眶,一脸的敢怒不敢言的小委屈样,分外惹人心疼。
终于时机到了,二年级的陆念,笑眯眯把坏孩子的头头骗出巷子。只是一到巷外,他就红了眼,按住对方可劲地揍。
当对方的母亲带着被打成猪头的男孩,找到陆念家时,他一脸诧异地摸摸对方的头,眨巴着大眼,奶声奶气地询问,“小李哥哥怎么了?”女人一巴掌要打在陆念身上时,是巷里的老人们出声阻止的。老人们坚信,乖孩子陆念不会做这样的事,并替他做了不在场的伪证。女人的那巴掌最后落在了自己儿子身上,怒气冲天地骂道,“看我打死你这个爱撒谎的崽!”
后来,巷里再也没小孩敢欺负陆念,没人敢说他是“野种”,见了陆念都绕着道走。那些爱嚼舌根的大人们在老人的呵斥下,说话也收敛了些。
他12岁的时候,他的母亲死了。派出所打电话给陆家时,他们才想来还有这么个崽子流落在外。接回本家不可能,陆家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他搬到陆家一不住人的宅子里,又派了个阿姨去照顾陆念。总归算是给了他一条活路。
后来他搬到湘南别墅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10岁的小柏炀在花园揍人。明明被揍得人14岁,算是个少年,但10岁的小柏炀还是把人按在地下,挥起拳头,打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痛苦嚎叫。小柏炀身上那股狠劲,连陆念这种“老狠人”看了都发憷。
他血液里某种因子瞬间就沸腾了,男孩天生就会崇拜武力值更高的人。陆念知道自己不是柏炀的对手。于是,他又布了个局,等着柏炀悄悄上钩。接近贺暮就是他做得第一件事,他要自己在柏炀心中的地位和任何人都不同。
陆念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冬日里暖洋洋的阳光洒进卧室里,很是惬意和舒服。陆念揉了揉浮肿的眼睛,盯着空气里的浮尘发了会呆,才给娜娜拨通了电话,让娜娜把电话转交给柏炀。
“什么事?”
电话那头只有柏炀低沉的声音,和“沙沙”地翻文件声和敲键盘声,看样子柏炀已经在办公了。
年轻真是好啊,这么快就缓过来了。
陆念略带羡慕地摇摇头,一边走去洗漱间,一边懒洋洋地命令道,“接我上班。”
柏炀质问,“凭什么?”
“凭我的车是被你开回公司的。”陆念控制着没让自己笑出声。
“你不会自己打车?”
陆念不觉得有任何问题,“不会。”
“我给你叫车。”
陆念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在洗脸台上。他一边不疾不徐地刮胡子,一边道,“陌生人的车我可不敢上。”说着,他又好心提醒道,“柏炀,两个小时后有个董事会。”
柏炀扔下笔,心说,就你陆念屁事多。
董事会陆念必须得出席。一来,陆念是董事。二来,没有陆念,以柏炀现在的水平要完全控场还是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