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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多亏了有他们,关凛的童年才不至于太过孤单。关冷是部族首领,要忙的事情太多,连续几个月不回来都是常事,所以他们姐弟聚少离多,陪伴关凛最多的是郎延和赵玄明。
“但后来……他们也走了。”
赵玄明比关凛大一点,在关凛大概相当于人类十岁的时候,他已经十四了,身形挺拔,依稀都能瞧见几分成人的高大。
那一天,本来三人是如往常一样的凑在一晒太阳,可赵玄明突然说:“我准备走了。”
郎延和关凛听着都是一愣,忙问他准备去哪。
“我年龄也差不多够了,我想到前线去。”赵玄明说。
十四岁其实并没有成年,但在战时,这个年龄却也够格去参战了。
但族里也不会主动派这样青涩的少年去危险的前线,顶多安排在安全许多的后方,是赵玄明主动要去。
原因……其实关凛和郎延都知道,因为赵玄明想证明自己。
他因为那身漆黑的跟魔分外相似的毛色被排挤,但他本身其实样样不差,比武力比胆识比谋略都不输给族里的任何同龄人。
他父母也都是在战场中英勇牺牲的烈士,旁人却因为这身毛色而质疑轻视他,他要用在前线的功绩来证明自己的勇武,哪怕这危险重重,命悬一线。
关凛和郎延都没有阻止他,因为阻止不了,赵玄明在他们三人中一向是沉稳的大哥哥,做关凛和郎延吵架时的和事佬,但他也是最说一不二的,他一但下了决定,那就没有人能够阻止。
并且,他们也没立场阻止,在以强者为荣的妖族里,与魔对抗,受伤,乃至战死,都是很光荣的事。
他们不能阻止自己的好朋友去建功立业,只能送上祝福。
可关凛刚刚接受了赵玄明的离开后,总是跟他吵架的郎延也要走了。
“我父母被调去另一片防区,离前线比较近,有一定危险,可能会遇见魔,他们让我跟着去,要我去锻炼锻炼,你要跟我一起去吗?”郎延问。
关凛……他想痛快的应下,像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可实际上,听到“可能会遇见魔”这几个字时,他就不可能有答应的勇气了。
郎延没说什么,也没有嘲笑他,他只是拍了拍关凛的肩膀,在临别时跟关凛说:“我等你。”
他等着关凛战胜恐惧的那一天,那时候,他们,连带着走的最远的赵玄明,都将在最前端的战场上聚首,并肩。
郎延走后,关凛难过了很久,因为从今往后,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也因为,他的朋友们都在向前走,只有他还是个停滞不前的废物。
他怎么那么没用!
关凛心里发着狠,他突然往山下跑,他要去跨过汜水,去魔的地盘,去证明给别人看,他不是胆小鬼!
他果不其然的失败了,他就是个胆小鬼。
他不敢跨过汜水,更不敢去对抗魔。
关凛在河边站了很久,最后灰头土脸的回来。
关凛回来时发现,族里很热闹,因为关冷也回来了,她是族里的英雄,每回回来,大家都是热情相迎的,跟对关凛的态度全然不同。
关凛远远的看着,没有凑上去。
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当关冷的弟弟,关冷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呢?
他知道关冷并不嫌弃他,他姐姐只会鼓励他,但他还是会自我厌弃,觉得自己不配跟关冷站在一起。
众人将关冷围着问好欢迎的时候,关凛一个人转身离开。
因此,他没有看到关冷这回回来带了一个人,一个日后与他纠缠颇深的人。
关凛看着壁画的第九幕,两军对峙时,己方军队里,那个外壳是与其他人相同的白色线条,内里却是如魔一般污秽的简笔小人。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唤出了对方的名字,依然刻骨铭心,不曾淡忘分毫。
“他叫顾临渊。”
第40章
关凛说的太投入,未曾注意到,他在唤这个名字时,顾怀山控制不住颤动的眼睫。
他微微垂下眸,挡住自己的神情,同时,带着些欲盖弥彰的遮掩意味,主动询问道:“他是谁?”
这些异样,关凛通通没察觉。他眼神凝在壁画的那个简笔小人上,实际上却并没有焦点。
他在透过这幅画看自己的过去,他跟顾临渊的过去。
“他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曾经是。”
顾临渊是个人类,一个生活在虎牢关内的人类。
虎牢关是妖族的聚居地,但其实,也是有人类生活在这里的。
原因有很多,虎牢关虽然是一道封闭的结界,但关内的妖族也不可能完全跟外界断绝联系,他们除了要跟人类共同商讨对抗魔族的计划,也时不时的有贸易往来。
一来二去的,就有些小商贩会选择在虎牢关内定居,一来做生意方便,二来关内山清水秀,还不受朝廷管辖,不用交昂贵的赋税,除了那些妖怪邻居们比较野蛮,动不动变成原型光着膀子到处跑,有伤风化,属实是个好去处。
而除了这些商贩,还有些为朝廷所不容的罪臣之后,也会躲在这里,皇帝的命令在这里不管用,这里只听神血狴犴的。
神血狴犴急公好义,会被他们允许生活在这里的罪臣之后,倒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贪官恶吏,他们大多都是因为政见不合被构陷株连的官员,又或者单纯是一些莫须有的文字狱,就被皇帝判了灭族,逃难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