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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柳煦爸说,“这项是强制要求。”
柳煦:“……”
柳煦不吭声了。
他抿了抿嘴,低下了头。
见他这样,柳煦爸也不说话了。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从里面捏出来了一根,放到嘴里,又从裤兜里摸出个黑色的高档打火机来,点上了。
他把烟点上,开始吞云吐雾。
直到这时,柳煦才蔫蔫抬了抬头,问他:“烟哪儿来的?”
“管民警要的。”
“那打火机呢?”
“利于装b,一直带着。”
柳煦有点想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抽烟?”
“生了你姐以后戒了,不能让小姑娘被动吸烟,对肺不好。”柳煦爸说,“奈何今天遇到的傻逼是人生之中遇到的最傻逼的傻逼,我得释放下压力。”
柳煦笑了一声,又深吸了一口气,再把它长叹了出来。
他仰起头,看向天上,说:“你知道他跟我说过什么吗。”
柳煦爸叼着烟,听了这话,就走了过去,坐在了自己儿子旁边,问:“说什么了?”
“有天我问他,你不恨你爸妈吗。”柳煦轻轻说,“他告诉我恨,但是没办法。”
“他说,‘你不知道,有的家庭关系没有一点爱,大家都是为了折磨对方才存在的。每天都恨对方恨得牙都痒痒,恨不得对方早点去死,就这么一直稀里糊涂地过着日子’。”
“他小时候爸妈就离婚了,那时候,他们争得最厉害的不是财产,是抚养权,谁都不想养他。”柳煦说,“他们都打他,他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后来他跟我说,他想离开这儿,这儿一点都不好。”
“他说他想跑,我答应了,我说我跟你一起跑。”
柳煦说:“可活着没走成……怎么死了也跑不掉呢。”
“……”
柳煦爸听到这儿,就叹了口气,垂了垂眸。
他把烟扔到脚底,踩灭了。
“沈迅跟我说,要是我不赔他钱,他就没钱葬儿子。”他说,“我本来是不打算给的,但现在这么一看,还是给了算了,太可怜了。”
柳煦:“……”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柳煦他爸还是气得牙痒痒,忍不住啧了一声,又说:“这逼人必下十八层地狱。”
柳煦问:“他要把他葬到哪儿?”
“谁知道啊。”柳煦爸说,“但是被他葬,那肯定是怎么也跑不了的吧。”
柳煦不吭声了。
他搂了搂怀里的包,缩了缩身子,没再吭声。
柳煦他爸看了他一眼,又问:“说起来,我其实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柳煦应了一声:“嗯?”
“你为什么喜欢他?”
“……”
柳煦看向远处被夏日热风吹得飒飒响的一排子树,沉默了很久。
片刻后,他轻轻说:“不知道啊,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是吗。”
对话结束,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
虽然对话结束了,但他们俩却都没有动,就那样一起坐在派出所门口,看着行人人来人往,路上车水马龙。
沈安行站在他俩面前,忽然想,原来父子是这个样子的。
“对了。”
柳煦爸又转过头来,对柳煦说:“你手里那个包,他们说没动里面的东西,就是打开查验了一下,拍了几张照。”
柳煦“哦”了一声,又问:“那车祸结案了?”
“差不多吧,对方全责,主动赔钱,态度还算良好,但是撞死了个人,肯定要坐牢了。那傻逼嫌赔得不够,想告,他要的数太扯淡了,估计法院会直接驳回。”
柳煦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低头摸了摸怀里的包。
“爸。”他说,“我想要沈安行的东西。”
他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派出所。
“妥。”
他说。
奈何桥边。
白无常死死拉住死命想往桥上冲的柳煦,大喊起来:“你冷静点!!看一点就行了,给他看一点儿而已!不是所有都要看的!!!”
“一点儿也不行!!”柳煦目眦欲裂地朝他大喊,“开什么玩笑,你知不知道我一点儿都不想告诉他啊!?你知不知道我七年前很惨的啊!?!你知不知道我葬礼上干了什么啊!?你不知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我不是啊!!我是无常啊兄弟!!我在乎天下苍生!!”
“你放屁啊!!!”
黑无常坐在桥头,柳煦和白无常的这对话已经你来我往了小半个小时,他听得头都大了一圈。
“行了!!”
他最终忍无可忍地回过头来,朝柳煦喊:“你就不能跟你同学学学吗,他在这儿的时候安静得很!!”
柳煦朝他喊:“那是因为你们没把他黑历史给谢未弦看吧!!”
黑无常:“……”
这倒确实。
白无常倒不忘了本职工作,在他身后很认真地接着劝导他:“朋友,别担心,你那不算黑历史,况且就算它是,沈安行也一定会全盘接受的,他对你的爱……”
柳煦越往后听越难受,忍不住转头大骂:“闭嘴!!!”
白无常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