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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涵靠着窗口,似乎十分疲惫,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燕七疑惑地看了看另外几人,问道:“世子可是受伤了?”
“噗嗤。”燕八突然笑出声。
“你笑什么?”
“不许笑!”
燕七与萧涵同时开口。
燕七被萧涵突然的训斥吓了一跳,虽说不是在骂他,他还是感觉到了此时世子很不高兴,他朝燕八眨了眨眼睛:世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萧涵瞪了燕八一眼,又隐晦地看了眼对面的黎秩。这一看,才发现黎秩也一直在看他,萧涵面色红了又白,扶住心口虚弱地靠了回去。
黎秩眉梢微微一挑,所以萧涵这次果真是发脾气了?
燕八打了个哈哈,当做没发现燕七的疑惑,拍拍燕九的肩膀就躺了下去,枕在燕九腿上说:“我的伤好痛,好难受啊,弟,让我靠一会儿。”
燕七也留意到他受了伤,可见他精神不错,只是脸色苍白了些,这分明是装虚弱,“有这么难受吗?”
“这可是工伤,我得休息很久才能养回来。”燕八眼珠一转,感慨道:“不过我现在更想泡个热水澡,再好好地睡上一觉,我昨夜都累坏了。”
听他这么说,黎秩也有些意动,昨夜淋了几场雨,又将就着在山洞睡了一宿,他觉得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实在很想快些沐浴更衣。所幸一个时辰后,他就在驿馆洗上了热水澡。
这回燕七将王府与千机阁的人都带了回来,萧涵人手足够,整个驿馆遍布着侍卫暗卫,哪怕圆通再来,也找不到像之前那样的好机会刺杀。
黎秩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这回才有心情,有时间检查自己腹部的伤口,血痂只剩下浅浅一道,虽说伤口周遭新长的浅红皮肉有些狰狞。
黎秩的痊愈速度本就快于常人,加上平阳王府的上好伤药,如今已恢复了八成,这道难愈的血痂也是昨夜动作太大裂开的,问题不大。
黎秩重新上药包扎,穿上新衣,回头望向角落里换下的脏衣服。
萧涵那件雪青长袍在衣服堆上格外显眼,他昨夜一直穿到不久前。
不过是件粗布衣裳,扔了也就扔了,可这是萧涵穿过的衣服,他不想拿萧涵的东西,除了讹他的钱……
黎秩有些犹豫要不要扔。
就在这时,燕七来了。
黎秩眼前一亮,有了主意,他将外袍叠起来,一开门就见到燕七正带着一个黑衣青年站在门前青年,黎秩一眼就见到青年衣角的一簇银色忍冬。
这是千机阁的暗卫的标识,黎秩也是今日经燕七提醒才知道的。
“有事?”黎秩问。
虽然先前在马车上见过一回,可燕七见到黎秩这张全新的脸时,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上次见面还是其貌不扬弱书生,这次就变成了貌美如花小公子,他暗暗感慨,也不敢失礼,“黎教主,听我家世子说您也受伤了。”
黎秩颔首,“已好了七八。”
燕七望向身后那青年道:“我家世子担忧您,让我带人来给您看看,这是暗十九,医术不错,只稍逊于燕八,您看,要不让他给您换药?”
“不必,我已换过了,并无大碍。”黎秩不由想起闷闷不乐了一天的萧涵,“你家世子让你们来的?”
燕七一听,了然一笑,“确实如此。世子还是很担心您的,不过世子这人,脾气有些怪,以往就会时不时生闷气,他绝对不是针对您的。”
黎秩很好奇燕七怎么话这么多。
燕七便压着声音说:“听燕八说,世子跟您有些误会。”
黎秩顿时明白了,他只摇了摇头,转身进屋将那件雪青长袍拿了出来,递给燕七,“你家世子的衣裳,回头浆洗过后,帮我还给他吧。”
燕七看着手上材质粗糙、还沾了污渍的衣服,呆了一瞬。
他家世子会缺衣裳吗?
然而黎秩已经关上房门,回到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觉去了。
在驿馆休整一夜后,一行人才重新上路。也不知道萧涵怎么回事,黎秩猜他是发脾气了,肯定不想见到自己,可萧涵还是要跟他坐一辆马车,还把燕八燕九赶到另一架马车上,随后赶路时,又自顾自靠在一边,仰望着窗外的明媚阳光,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却又频频偷看黎秩,而后叹气。
黎秩听着那一声声叹息,不自觉愧疚起来,也愈发烦躁。
黄昏前,他们到了新的落脚地。
马车停在冷清无人的寂静后街,黎秩跟在萧涵身后下了马车,从一个小门进了一个院墙很高的院落。
暮色之中,远远见到几座奢靡红楼。早早点亮的华灯绚烂耀眼,红纱飘摇,丝竹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再看前方领路的粉裙少女,身姿婀娜,声如黄莺,黎秩总觉得此地莫名的有些熟悉。这种熟悉感一直持续到侍女将他们带到湖边的小楼下。
萧涵这才开口向他解释,“外面太不安全了,我想你很快就要走了,而燕八需要地方静养,就跟一位朋友商量了一下,在她这里借住一阵。”
被燕九背着的燕八闻言十分感动,“若是世子愿意放我半年病假,我想我的腿一定能很快好起来的。”
萧涵凉凉一眼撇去。
燕八便没再说话。
忽地,一声清越的琴声在湖边传来。萧涵闻声走了过去,未曾留意到黎秩的脸色有些变动,他微微抬起下巴,指向长廊下的一抹婀娜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