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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萧涵对着湖边自己的倒映,捧住心口诉苦。
“疼死我了。”
凌波苑门前。
黎秩在院门站定,低斥道:“出来吧,跟了一路还不够吗?”
昏沉的夜色中,阿九慢吞吞地在海棠花树下钻了出来。
黎秩睨了他一眼,快速皱起眉头。
阿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眼睛,想看他有没有哭。
“心里难受了?”
黎秩闻言瞪着他,眼底漠然。
阿九干笑一声,安慰道:“心里不好受不要憋着,跟九叔说说。是因为温敬亭,还是世子?我看他确实挺好的,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
“王叔知道你会这么问吗?”
“他肯定不准啊,不过我偷偷问,他也不知道。”阿九拍拍黎秩肩头,“我在池州见你对他很是信任,你们平日相处得也挺好的,老王都说了,他来了山上,你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这么看来,你根本就不是很讨厌他嘛。”
黎秩的眼神越发不友善。
阿九默默叹气,“别这样啊,心情不好就发泄出来,大可以找九叔陪练,没必要跟人吵架,小两口好好说说话,处着处着,感情就有了。”
黎秩用力拍掉肩上的手。
“不要胡说八道。”
阿九暗道一声口是心非,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怕自己受伤,怕将来的麻烦,所以封闭自己的感情,堵死日后的路。”
黎秩眉头一紧,转身走向房门。
“可你这样,你自己也不开心。”阿九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多个朋友是件好事,若能更进一步也未尝不可,毕竟,世子是条件那么好的人,再说你对他不是不信任,那些都是借口,你怕他骗你,问题根本就在于,你喜欢他……”
听到此处,黎秩回头怒斥,“徐阿九,你不要胡说!”
阿九啧了一声,奇怪地打量起黎秩,“不是真的干嘛反应那么大?只有喜欢一个人,眼里才会容不下沙子,连一句半句的谎言都不行。”
黎秩瞪着他,“你是谁叔?”
阿九笑道:“自然是你叔。”
黎秩道:“那你为什么帮他说话?”
阿九无奈道:“看你口是心非,老是回避人家,我看不过去。”
“你才见过他几面,就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全是真的了?”
“暗中观察嘛,六大门派来那天我就在山上了。”阿九走了过来,“这位世子也还挺有意思的,不是真心,谁会无缘无故热脸贴你冷屁股?”
黎秩觉得他这话太过粗俗,画面感很强,让他想起一些东西,心里极度不适,“他惯会做戏!”
阿九眨巴眼睛。
黎秩生得好看,喜欢他的人山上山下都有,可黎秩对那些人的亲近无一例外十分厌烦,而萧涵是他唯一一个亲自带上山的人,光是平日与萧涵相处时的心情就比以往多年轻松许多,又当众护着他,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你就说到底为什么拒绝他吧。”
黎秩说不过阿九,不知是气是急,袖中的双手都在颤抖,他紧抿着唇,嘴角忽地溢出一道血丝,在苍白的面上异常刺目,却被他快速擦去。
阿九吃惊,“怎么气成这样?”
黎秩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回房,可他的手抖得太明显,比往日沉重了许多的脚步还是叫阿九看出了端倪,阿九忙握住他的手腕。
“气血逆行,真气紊乱,根本不是被我气的。”阿九恍然大悟,匪夷所思地看着黎秩,“这是刚才你强行冲开穴道造成的,还忍了那么久!”
此刻阿九才发现,黎秩的脸色确要比往日惨白,只是夜色太暗,看不清晰。阿九直接架起人进屋,扶着黎秩在床上坐下,动作间很是轻柔。
就好像对待易碎的琉璃。
黎秩眉头紧皱,“我没事……”
“说话都没力气了,还说没事?”阿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摸到他手心冰凉异常,又发现他的脉象格外古怪,遂沉着脸问:“药在哪里?”
黎秩看向角落的博古架。
阿九大步过去,没一会儿就翻出一个药瓶,倒出来一粒药丸,而后急忙回来,不等黎秩接过,便直接塞进他嘴里,让黎秩险些被呛到。
“你不该如此冲动,我与世子说上几句话又能怎样?”
阿九让黎秩转过身,一手轻拍在他后心处,将内力渡过去,帮他梳理起体内紊乱的气息,一边轻声训斥:“这下好了,不但受了内伤,还因此引发旧病,有你的苦头吃了。”
黎秩配合地打坐调息起来,闻言忍不住出声,“是你乱说话再先,本来没这事的,我今晚也没必要跟他说那么多话,他自然能知难而退……”
阿九气笑了,“是是是,都怪我,你自己吊着人不肯答复,还有理了?嘴上说讨厌人家,为何不一早就告诉人家,让人白浪费时间讨好你?而且刚才明明不舒服还浪费时间跟他说了那么久话,你以前会这么做吗?”
黎秩也气到了,然而他心知肚明,在阿九面前怎么辩解都没用,他狠狠闭紧嘴巴,正要专心调息,背后的阿九收手撤去内力,跳下床去。
黎秩迷茫,“九叔?”
阿九扶着黎秩,让他靠着床头坐下,绷着一张脸,神情严厉。
黎秩更加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