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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醒来,几人无不是大喜,可黎秩的话让他们复又沉默下来。
黎秩的意识慢慢回笼,身上的热潮与痛楚也在一点点复苏,苍白的眉头紧皱起来,无意识在萧涵怀中蜷缩起来,光洁的额上当即冷汗涔涔。
萧涵心疼不已,轻拍着他后背哄道:“没事,再忍忍就好了。”
听到萧涵的声音,黎秩才确信他是真的从湖底被救出来了。
黎秩心头的喜悦仿佛已然掩盖过身上的痛楚,习惯之后也能勉强忍住,这至少比他昏迷前要好得多。他眨了眨眼睛,正要跟萧涵说话,紧接着便反应过来,王庸和银朱就在旁边。
黎秩脸上的恍惚之色随即转为清明,他费力地坐了起来,仍是靠在萧涵身上,这才发觉他们正在往生殿中,而外头一片火光,“这是……”
黎秩困惑地看着几人。
唯有王庸,镇定地伸出并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擦去他额上的冷汗,一点也不嫌弃他浑身湿漉漉的狼狈样,“教主先忍一忍,一会儿就好。”
黎秩眼中疑惑更浓。
就在这时,暗十一在门外走了进来,神色异常凝重,“世子,火势越来越大,已经将总坛包围了,我们出不去,即便火烧不到这里,浓烟之下也难以呼吸,恐怕……”他没说完,但面色已很是担忧,心中暗暗思索着他们是不是要在火海中辟出一条路,还是找一个稍微安全一些的地方,熬过这一夜,只要山火灭了,他们就能下山了。
萧涵没想到圆通竟然真的能做的这么绝,不由冷笑,“我们走不了,圆通也走不了,我就不信,我们还在这里,他自己能安心下山。”
还真让萧涵说中了,他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声高喊——
“大人!这里有人!”
殿中众人面色齐齐大变。
黎秩从他们的话中得到的信息与现在的处境推断出他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眉心紧紧皱起来。
“不,他一定会给自己留退路,只是过于隐蔽,一时间很难找到……他不是要活捉我吗?不如,我随他去一趟,你们暗中跟着下山……”
“不行!”
萧涵与王庸异口同声斥道。
黎秩刚才醒来,还有些懵,也被二人的架势吓得呆了呆。
王庸揉了揉他脑袋,眼神复杂,“哪里用得着你去拼命。”他让萧涵将人抱起来,带着一行人去大殿后方的偏殿,外头脚步声越发靠近。
黎秩耳尖微动,拧着眉头望向萧涵,萧涵也是迷茫地摇了头。
偏殿供奉着历代教主的灵位,最后方供着一座高高的石碑,刻着通篇碑文,乃伏月教初代教主建立总坛时修建,王庸却带着人爬上石碑后方。
身为教主,黎秩来过这里很多次,却没有爬到石碑后方来,也搞不清楚王庸要做什么,只看着他在石碑后的那面满是浮雕的墙上摸索着。
不知王庸摸到了什么,突然间,石墙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开到足以半丈宽左右,里面又升起了一块巨石,露出一个黑幽幽的通道洞口。
不说其他人,就是黎秩也是惊愕,身为教主,他竟从不知道这面石墙会有一处机关,也不知道里头的两重门打开后竟然有一个秘密通道。
厚逾四掌的巨石上升到八尺高时,机关停了下来。许是太久没有动用过这个机关,里头有着一股腐旧的气息,洒下的灰尘也是厚厚一层。
王庸面不改色抄起边上一方燃得正旺的烛台递给银朱,“这个密道直通山下,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离开,否则等火烧上来,就来不及了。”
绝处逢生,众人皆是大喜。
银朱二话不说端着烛台进了密道,密道霎时亮了起来,火光照见粗粝开凿过的山壁,这是一条很长的通道,火光照不见的地方昏暗而阴冷。
银朱进去后,暗十一几名暗卫也跟着端着烛台进去探路。
萧涵等到最后才进去,在踏进石门前一刻,黎秩拉着他的衣襟叫他停下来,萧涵见他看着自己身后,便随他心愿转过身来,让他对上王庸。
黎秩执拗地盯着王庸,有气无力地说:“我们走吧。”
不知为何,黎秩忽然有些惶恐,盖过了失败的惊愕与迷茫。
见不到王庸,他就有些害怕。
前殿传来一阵人声与脚步声,想来圆通的人已经找来了。
黎秩的声音虚弱而急切,催道:“王叔,你先进去。”
萧涵也道:“王叔,我们快走吧。”
王庸回了很是浅淡的一个笑脸,他这张脸很平庸,但气质出众,笑起来便有几分说不出的清贵。他抬手揉了揉黎秩脑袋,笑说:“心思真多。”
若是以往,黎秩肯定要躲开,但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心里暗暗记仇,等下回再跟他算账。又不是小孩子了,作甚揉他脑袋?
王庸清楚地见到他眼底的郁闷,遂笑着摇了头,“小姜,上一代的恩怨,自有上一代解决,这些事情本不该你来承担,都怪我没处理好。”
黎秩眉心一紧,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盼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你是不是教主,并不重要,与谁在一起,我也不会过多干涉,你要记住我先前给你的东西,也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王庸面容慈祥,语调却极其郑重,“无论你听到什么,见到什么,你都是我的儿子,与任何人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