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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秩回了小木楼,长源果然在他们分别后带走了百里寻。
黎秩看在眼里,心中思索,百里寻的处境或许比他想的还要难堪。
黎秩并非不信百里寻,相反,他对这个多年前在西北遇见的少年有着天然的信任,他坚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相信百里寻不会对他如何,也一如既往对自己的第六感很有自信心。
如黎秩所料,百里寻果然被长源逼问他们的谈话内容,但百里寻也确实没有多说,他不可能告诉长源自己把他们的机密消息告知了黎秩,这只会坑害到自己,让他处境愈加尴尬,诚然,这也是黎秩放心问话的原因。
而黎秩问的话也不多,最多只是让人知道他较为在意圆通。
百里寻根本就没有多问,也自然得不到黎秩的什么弱点。
因此,长源只能失望而去。
长源坐立不安,黎秩才上岛一天就坐不住了,若非是岛上没有船,他甚至觉得黎秩今天就会逃走。
在师父来之前,得想个办法留下他,若能让他一动不动……
长源双眼一亮,正走到百里寻被许多侍卫把守的房间外,忽地加快脚步离开,他到了一座小竹楼前,脚步不停,噔噔噔地跑上了楼梯。
啪嗒几声,门前珠帘发出乱响。屋里的人没有反应,坐在一堆药草前往玉盅倒入小小的一瓶血水。
若近前去看,便会发现里面游着一只遍体猩红的蝎子。
“蛊师。”长源一见到人,便扬起一脸谄媚的笑,哪怕对方拿个后背对着他,他笑着近前套热乎,“原来你在屋里啊,怎么一直没出声呢。”
被唤作蛊师的青年头也没回,语调缓慢却充满警告。
“有事说事,我忙得很。”
这个蛊师,可是连长源的师父都不敢得罪的人,玩蛊毒的,手里头脏得很,可偏偏又擅长蛊医一道,能杀人也能救人,长源自是讨好着的。
“不敢打扰蛊师。”长源在接近此人半丈就立马止住,站在安全距离后,笑嘻嘻地问:“蛊师还记得王爷请你来渝州是为何吧?那个需要你救治的人,到了岛上,不过他有些不听话,不知你这有什么东西能治治他?”
正盯着蝎子在血水里游的蛊师一顿,“那个伏月教的教主?”
“正是。他功夫极好,只怕这岛上留不住他,我实在没办法,只得求你要些能让他不要乱跑的药。”
蛊师冷声一笑,“你想要毒药?”
长源道:“蛊虫也无妨。”
蛊师慢慢抬起手,一条细长的小青蛇同时吐着信子爬了出来,蛊师微微侧首,望向长源,“这个如何?”
看见小青蛇红艳艳的蛇信子,长源心下一悚,身体抖了抖。
“这,毒性如何?”
蛊师思索道:“咬上一口,半身瘫痪,再咬一口,毒性全解。”
长源咽了口唾沫,心动难抑,险些将蛊师当成心灵之友,连那阴冷的小毒蛇在他眼里都变得可爱起来,他心想,他只是用来震慑黎秩,并非是真的害他,这小青蛇正正合适。
长源这么想着,便宽了心。
“就它了。”
黄昏时,黎秩才再见到长源,自打他今早对岛上的人动了手后,长源便不再管他出不出门,仅仅半日功夫,他便已将岛上的状况摸得很清楚,也圈出来几处长源有可能会将圆通隐藏起来的地方,可惜那几处皆有人把守。
黎秩目前还不想与他们撕破脸皮,便先回去再伺机查探。
长源的到来,让黎秩有些不喜,同时又在意料之中——这个小人一天不搞小动作,他才该感到奇怪。可偏又妨碍他出门查探的时间,烦。
长源俨然忘了白日与黎秩的不愉快,腆着脸请黎秩赴接风宴。
那接风宴摆在长源的屋子,黎秩去时,宴席上已有一人。
并不是镇南王的义子百里寻,而是个裹着黑袍的高瘦青年,他的脸色极其苍白,唯有眼睑与唇透着一缕微红,虽五官平平,一身如死人的气息与眼白过多的死鱼眼却很惹眼。
黎秩见到他的第一眼,几乎以为他脸上刷了城墙厚的粉。
“这位是王爷为您请来的大夫,蛊师,自北疆而来,乃明月宫后人。”长源带着笑脸热情地为二人介绍,“这是黎教主,南王府后人。”
黎秩知道明月宫,现在这年头,用毒的都爱吹自己出自明月宫,不过这个蛊师外貌奇特,难免叫他多看几眼,便叫长源请到了首席落座。
三人分席而坐,面前的条案上都布满了精致而美味的菜肴。
黎秩与蛊师谁也没搭理谁,但谁也没落下打量对方的举动。
长源捧着壶酒,来回给二人斟酒,便坐在右侧,举起酒杯道:“昨夜来时已是也是,太过仓促,这接风宴便只好推到今日了,黎教主莫怪。来,蛊师,咱们一同敬黎教主一杯。”
蛊师虽然没说话,倒也给面子的端起了酒杯,可黎秩却一动不动,眼神只在一桌菜肴上停顿过一瞬。
长源笑容越发尴尬,蛊师也冷笑一声,砰地一声搁下酒杯。
“我病弱体虚,喝不得酒。”黎秩实在很没耐心解释这种问题,他很少喝酒,他惜命也是真的惜命。
“那确实不便勉强……”
长源只好尴尬地独自干了这杯酒,放下酒杯,酝酿了一下,便捧着一个木盒起身,送到黎秩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