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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革命战友了,涂茶对他还是很有耐心的,将他的卷发简单地用手指梳理几下,看起来杂乱的头发却很柔顺,她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把四散的头发扎成辫子,垂落在他的脊背上。
背对着她的墨迟,却忍耐住那柔软手指不小心碰到尖角时,所引发的情动的战栗感觉,一点碎卷发划过他苍白皮肤,半眯的眼底满是欲望的暗色,好像一湖春水被柳枝轻轻拂过,肌肉紧绷着感受这快乐又像是惩罚。
远远看去,不可一世的魔王殿下,冷峻的脸上,红色的眸半掩,眼角眉梢都是傲然,却以半跪的姿态伏在床边,他身后的女孩,微微低头,鸦羽在雪白的颈间落下阴影,柔嫩的脸颊上,眼睛圆润,认真的看着身旁没有链索的野兽,明明是绝对柔弱的一方,却在魔王的气势之下,不由分说地平分秋色。
她柔软的指尖,比紧绷着肌肉的魔王更来得随意自然 ,淡淡垂眸之中,隐隐有一种控制与被控制关系,不过,那掌控的一方,是仿佛随时都能被摧毁的她。
空无一人的塔尖,血 月就在旁边,八面的窗户落下淡淡投影,繁复的花纹在白色瓷砖上落成瑰丽的图案,顶尖落灯如星,发出淡金色的光芒,一如立于其下的祭祀大人,淡金色的瞳孔,此刻却些许水色,晨曦之光被暗色沾染,成为暴雨来临之前,回光返照一般暴烈的太阳金色。
再刚刚撤开屏蔽的那一刻,女孩子满身清香浮动,充盈了整间塔尖,墨迟紧紧抑制的的情动,却在他的身体仿佛开闸一般,一遍遍洗刷过他的每根神经,女孩子漫不经心的呢喃,微小细碎的动作,都仿佛碎星投入倒映月亮的平静湖面,在静谧中美好。
成为魔王,便可以拥有这一切吗?
隐隐感觉自己的某种坚定的信念正在一点点消融的祭祀大人,狠着心切断了联系。
这是那女孩的阴谋,她在引诱他,他不能上当。
但他低低喘气,却觉得已经切断的感觉,还在他的皮肤上残留,遗留着女孩触摸的温度。
情绪自他空荡的心底疯长,本该没有心脏空落落的地方,却有陌生的鼓动,聚集着形成新的心脏。
平复回呼吸,浅金色的瞳孔又是一片流离于世的冷然,他微微低头,银色的发如月光倾泻迤逦,半截的一边重新生长出来,垂落的发晃动。而后他的指尖锋利,生生将胸腔中那鼓动弱小的红色的一团,于指尖湮灭。
很疼,但是那些陌生的,会干扰他的情绪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祭祀大人看塔尖旁血色的月,月色如血,魔界特有的躁动不能沾染他分毫,他眼底重回一片冷静,他本来就不该有情绪。
魔王苏醒的事情传了出去,墨迟的事情多了起来,多少他还是掌管着魔界的存在,血月城为主城,其下又有十二城,能成为十二城城主,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对于这个刚刚苏醒过来的魔王,大部分心底还是怀揣几分试探,如果苏醒的魔王没有绝对胜过他们的力量,绝对会被立马撕扯吞噬的一干二净。
墨迟不比没有分裂的全胜 时期,半点儿马虎不得,更不可能明晃晃地把涂茶带在身边,他能信得过只有自己的半身,祭祀。
涂茶的身边便多了一个银发的影子,冷淡的祭祀大人似乎只把她看作一件会动的物体,眼底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被他的眼神看得慎得慌,而且,总要找到时间和明川说明情况的涂茶,总是试图逃出他的视线。
不过总是被抓得明明白白。
被捏住后颈的涂茶:这次被抓住了,下次我还敢。
祭祀大人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只将涂茶一把扔回床上,然后转过身去,给涂茶留一个清高身影:“殿下吩咐我保护你的性命,我会执行到底。”
“但城堡里多的是渴望着人类血肉的魔,如果你再乱跑,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但我不能保证你的完全。”
“失去了四肢残缺的你,还会得到魔王的庇护吗?”祭祀大人撩起眼皮,转头淡淡看一眼床上的涂茶,那眼神好像一片雪花落下,冷意初起,语气平淡却如恶魔低语,“我很好奇。”
涂茶抬起头来:“我也很好奇,”她玫瑰花瓣一样的唇轻轻翘了翘,“残缺的会是我,还是那些魔?”
祭祀大人指尖一并,扣住直指他额间的剑尖。感觉到额上一点凉意,锋利的剑意很好的掩藏在剑光之下,他起初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而且这速度,比起上一次,又进步太多。
眼前这个女孩,在魔界这样的环境下,她的进步简直惊人。
即便是最后一刻,他也没看到她身上有半分的退却。
眉眼永远都是光,轻而易举就照亮了她的一切。
银发祭祀心底微动,面上却更冷几分:“不过如此。”他要将利剑斩段,却有人先他一步,就将剑取回。
涂茶的动作迅速,她召回冰月,抬起眼:“看起来,我的动作比你快一点呐。”
祭祀皱着眉头去抓那把剑,涂茶将本命灵剑放回识海,祭祀大人的手扑了个空,猝不及防地抓住了女孩子的手。
涂茶愣着看了眼手,然后展开手指,要推开祭祀大人。
祭祀大人的动作这时候却灵敏得多,他收回相触的手,看她半张开的手指,粉嫩的指尖可爱而茫然地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