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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栀说服自己,泡完温泉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见到周远朝,是在酒店餐厅。
他坐在窗边要了杯咖啡,慢条斯理地搅动银匙。今天要去滑雪场,没穿那么正式,是简单的运动装束。日光透进窗,把他的发色晕成了金黄。
南栀倏地出现在身侧,夸张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年轻。”
周远朝笑,“之前是嫌我老?”
“还行吧。”南栀坐到他对面,撑着下巴看他,“也没那么嫌。”
周远朝比她大三岁,明年即将步入三十大关。
所以在这结婚这件事上,他和南栀的母亲贺濛站在同一立场。不过他从来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在察觉到她的心思之后,每次提起同居结婚,他也会顺着她的意思说,再等等。
他是个很不错的男朋友,温柔,体贴,会照顾人。
吃过早餐,两人一同坐酒店的接送车去滑雪场。
南栀对普通竞技兴趣不大,换好装备直接拉着周远朝去看跳台滑雪。
两条赛道一高一低,低的那条人影密集,高一点的门可罗雀。
南栀以前胆子大,技术过得去,却也不敢涉足竞技性滑雪。
至于现在,这是她右肩受伤之后第一次来滑雪场,除了观赛,只想在初级滑道找找当初的感觉。
今天举办的是民间赛事,规则性没那么强,安全娱乐为上。
观赛众人在界墙外,边闲谈边等待。
闲谈间,低赛道接二连三下来好几个,像蹒跚学飞的胖鸟,刚起飞没几秒倏地落了地。
等了许久,高跳台才掠过一道黑影。没有任何预警似的突然下坠。
起跳那瞬间众人跟着惊呼,南栀的心也同那道身影一起提到了嗓子眼。皑皑白雪为背景,眼前仿佛是一道劈开山脉的闪电。起跳,飞行,着落,整个过程雷厉风行。
“芜——”
人群中响起口哨声。
南栀也喜欢这样干净利落的表演。
于是接下来的高山速降和越野,她都记住了这个人。黑色滑雪服,张扬的金色印花,还有身后明晃晃的数字9。
他用最快的速度,玩最陡的赛道,连急速旋转时溅起的雪沫都要比别人更飞扬一些。
看她看得认真,周远朝忍不住侧头问:“你猜几号能赢?”
“9号吧。”南栀几乎没犹豫,“他有点儿像职业的。”
敢玩,敢拼,就是有点像不要命。这句话南栀没说。
正常的业余选手哪儿敢这么玩啊。
“9号啊,风格很激进。”
周远朝眯眼看了一会儿。
后面又是一个J弯连接落叶飘。
9号幅度很大,几乎擦着悬崖界网而过。
南栀忍不住跟着紧张,心思完全不在对话上。她胡乱嗯了几声,目光牢牢锁住电子屏。直到终点线近在眼前,9号垂直入弯,在越过终点线的瞬间漂亮地换了个刃,堪堪刹住。
她的心终于着地。
周围观众的呼声也响了起来。
南栀忍不住拍了拍手,朝周远朝说:“看吧,我就说9号赢。”
“是,你眼光最准。”周远朝睨她一眼,“赢了想要什么奖励?”
看到精彩的比赛一时技痒。
南栀说:“那就陪我随便滑两圈吧。”
他们所在的这块斜坡被划为观赛点,也是回山顶服务中心唯一的路。要想滑雪还得下到更低的地方。
南栀一点点一点点小心地滑下坡,周围人群也变得越来越稀少。
一抬头,看到刚才那伙速降下山的人正乘坐缆车慢慢往回。
一辆辆缆车从身侧缓慢上行。
她听到大家伙儿开着玩笑,说9号是不是职业的来炸鱼塘。顺着声音望过去,9号就坐在后一辆缆车上。他独自一人,手搭在靠背上似乎说了句什么,声音被阻断在了头盔里边。
但南栀就是觉得,他大概说的是句很张扬很狂放的话。
不然怎么光坐着,都能让人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桀骜。
缓坡往下,有个小斜坡。
南栀迅速收回注意力,没再往缆车看,跟着周远朝留下的痕迹一路追了下去。
两小时后,两人回到山顶。
南栀玩累了,在游客中心买了两瓶水,一瓶递给周远朝:“累了,玩不动了。”
周远朝关心道:“肩膀不疼吧?”
“肩膀没事儿。”南栀仰头喝了好几口,“你要不要再滑一圈?”
“不了,陪你。”
他俩身后的电子荧幕还在重播刚才的比赛集锦,好几个镜头都切给了9号。再一次慢镜头回放,仍能看出当时拉满极限的操作。
同刚才在赛场上看时的感觉一样,无所畏惧,不要命似的。
周远朝注意到她看得认真,打趣:“原来我们阿栀喜欢这个类型的啊。”
话音刚落。
不远处一群人说说笑笑过来,正是刚才参加表演赛的人。他们身上都有显眼的序号,只有9号独立于人群外。
他们在谈论技巧,有人和9号搭话。
他偏过头,似乎是听不清,索性抬手摘了护目镜,露出一双侵略性十足的眼。
南栀几乎同一秒就认出了眼睛的主人。
等认出本人,再想刚才那一系列嚣张至极的回转动作,可以说是毫无违和感。对啊,他似乎就是这样的人,遮得严严实实也盖不住身上的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