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脸色惨白的小模样，瞧着真是可怜。
    阳珑眉头微挑。
    这可真是巧了，仙侠门派最能斩妖除魔的老头跟一只鲤鱼精狭路相逢，鲤鱼精可不要被老头给吓坏了吗？
    ·
    白鹤老人踏进墟市大门，第一时间听见了那声惊呼，随即才发现那只小妖。
    的确是小妖，因为她的妖力太微薄了，微薄到他压根就没注意到——并不是他掉以轻心，而是实在对他无法造成任何威胁。
    如果是在原本的世界里，遇见这小妖，他或许随手就把她抓了回去，不论是扔进池中玩赏还是赐给弟子做仆婢皆可，但这是在墟市里，小妖身份与他一般无二，都是墟市的客人，且墟市里还有一位高深莫测的大能墟市之主在……
    白鹤老人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对小鲤鱼精安抚道：“小友不必惊慌，老夫也只是万千世界中一个寻常客人罢了。”
    鲤鱼少女抱着清瘦的手臂，怯生生地抬起头，在看见白鹤老人那满脸的笑容与尽力和善的眼神时，才小心地站起身，小心地鞠躬：“前辈好，小妖失礼了。”
    白鹤老人和煦拈须：“诸天万界，难得相逢，不知小友是否愿意与老夫同探这墟市？”
    鲤鱼少女怔怔“啊”了一声，心里当然是不情愿的，但是在这位随手能抹杀自己的老头面前，她哪敢不答应呢？
    于是乎，她只能说：“这是小妖的荣幸。”
    白鹤老人当然也发现了鲤鱼少女的口不对心，然而他可不能让这小妖的心态维持下去，否则让墟市之主误会了怎么好？他老奸巨猾，惯于伪装，对付这么一个虽然心怀警惕却依旧称得上的涉世未深的小妖，自然也是手到擒来的。
    寥寥几句话后，他就让鲤鱼少女打消了戒备，也因为他尽力收敛灵光、威压不再那么骇人而消减了许多对他的敬畏。
    一高修一小妖，相处得竟然融洽起来。
    然后，他们当真一起逛墟市了。
    两人先进入了墟市当铺，准备拿自己之前已经通过申请的商品，兑换法则币。
    锦鲤少女对白鹤老人说：“前辈先请吧。”
    白鹤老人一笑：“本不必分什么先后，小友不必招呼老夫了，也自去兑换就是。”
    锦鲤少女对他笑笑，走进了一个光圈。
    在墟市当铺里，说是当铺，其实是有不少光圈分散在各处的。
    如果有客人想要兑换法则币，只管自己走进去一个光圈，再把自己通过申请的商品拿出来，放进光圈的笼罩范围内，表示自己的兑换意愿。
    几秒钟后，所有的商品都会消失在光圈里，而站在光圈中的客人也会发现，自己的门卡面板上，多出了售卖那些商品获取的法则币数额。
    所以，谦让不谦让都是客气，大家要兑换法则币，完全是可以同时进行的。
    白鹤老人也走进一个光圈。
    下一秒，他的身边出现了好几种药材，还有他自身修炼的功法、普通门人弟子修炼的功法、私藏的秘法、暗地里搜罗到的魔道邪道的法门等。
    在需要兑换法则币的时候，在墟市这种隔绝世外的地方，他却不必隐藏自己曾经暗中做下的许多事所搜集到手的资源。
    说来这位白鹤老人正因为太会伪装了，表现在外的形象也太好，所以本身竟然挺有克制，从来没对无辜凡人下手，以至于身上也没有罪业。甚至他还为了刷名声救助了许多凡人，在他的身上，隐约有些许功德。
    他对于那个世界上那些名门大派而言确实是伪君子，品德也不是多么高尚，可要是有懂得望气的人打量他，却反而会觉得……这大概很是个挺好的老人。
    因此，他对于他那个世界的天道来说，也算一个很安分守己的子民了。
    且说这白鹤老人看着自己门卡上余额的增加后，心里暗自有些好奇那锦鲤小妖的打算。他观小妖身上并没有储物之物，她却站进光圈里，也不知道是要用什么来兑换？
    既然想到了，白鹤老人也就朝锦鲤小妖那边看去。
    这一看，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有些讶然。
    ·
    同样讶然的还有用水镜观察新客人的阳珑。
    只见那锦鲤少女俏脸一片肃然，正挽起袖子露出了那条细瘦的手臂。
    下一秒，她的手臂上长出了一片片金红色的鱼鳞。
    鱼鳞的色泽鲜艳，每一片的质地都十分莹润，给人感觉是温凉犹如玉石一般。它们虽然排列得十分紧密，看起来密密麻麻一片，但给人的感觉也没什么恐怖感，反而片片镶嵌精巧，像是给少女披上了一层轻铠似的。
    可紧接着，少女抬起另一只手，倏然用力！
    “啪。”
    轻轻的脆响后，就有一片鱼鳞被硬生生地拔了下来！
    少女的脸色疼得发白，满头细汗，身体轻微又绵密地颤抖起来。
    太疼了，剥鳞之痛，实在太疼了！
    阳珑：“嘶。”
    简直是看一看就够疼的，这鱼未免也太想不开了吧？
    然而这还没完。
    少女缓一口气后，她又马上再次剥下第二片、第三片……尽管每次剥鳞都会让她疼个一会儿，可她的动作坚定，半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片刻时间后，地面上，轻轻地落下了十几片锦鲤鱼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