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鬼月，这是我族少主。”
    楚天策微微点头，目光望向鬼舞秋。
    逢人但说三分话，未可全交一片心。
    幻灵散人一愣，深深望了楚天策一眼，旋即轻轻拱手，笑道：“见过鬼月公子。”
    楚天策身上的鬼族气息虽然并不浓烈，但却极其精纯高贵。
    更重要的是，这一缕借助血魂契约激荡的鬼族气息，与鬼舞秋同源而羸弱、正合楚天策所言。
    “幻灵道友，明人不说暗话，你助我斩杀明光域主，算是结下一个因果。”
    鬼舞秋指尖轻轻摩挲着后颈的九彩纹理，挣扎的灵魂气息、迅速沉寂。
    赵青凌的灵魂本源，被九彩冥蝶束缚在双翼之中，其本源灵性、已经渐渐消弭。
    困兽挣扎般的本能，在修罗王血的压制下、同样变得黯淡。
    幻灵散人双瞳皱缩，目光缓缓自九彩纹理收回，深吸一口气，方才说道：“不敢当，在下愿意臣服、从今而后、任凭两位驱策，只求能够得到解脱。”
    平摊的手掌上，血痕裂口愈发惨厉。
    明明没有丝毫鲜血流淌，但一种惨淡的虚弱、疯狂的暴虐，却是奇异的混融在一起。
    楚天策目光望着幻灵散人掌心的血痕，心中霎时间涌上一丝明悟。
    修罗王血，匪夷所思。
    很显然，先前在千心湖泊深处，鬼舞秋滴落的那一丝精血，便是一块敲门砖。
    可以叩开虚空境的大门，却远远不能铺就虚空境的康庄大道。
    “你可是每隔十日，便有血脉沸腾、烈火焚心之苦？每次全力催动真元血脉，痛苦便十倍加剧？”
    鬼舞秋指尖凌空勾勒，虚空中划出一道奇异的鬼符，轻轻落在血痕之上。
    幻灵散人目光闪烁，却是并未有丝毫挪移，任由鬼符贴附在掌心。
    下一霎，细密的嗤响声，伴随着轻轻飘扬的血雾，氤氲而起。
    倒抽一口冷气，手掌不断颤抖着，幻灵散人鬓角额头突然渗出豆大的汗珠。
    一股剧烈的痛苦，疯狂袭来，每一寸筋骨皮膜、每一丝精血真元，都在不断颤抖。
    “我确实是每隔十日便有剧痛缠身，而且最近已经变成了每隔七日，痛楚愈烈、犹胜往昔。”
    幻灵散人声音颤抖着，手臂青筋暴跳、几乎是竭尽全力才勉强保持着身姿不动。
    然而话音未落，一股轻盈盈的快意、好似冰泉流淌，倏然间弥散周身。
    周身窍穴、四肢百骸同时发出清脆的细碎响声，一股莫可名状的清爽与酣畅，直贯心底。
    掌心的血痕，依旧存在，但其中惨厉交织衰颓的意韵、却是明显削弱了大半。
    “记住刚刚气息流淌的路线，每隔三日、练习三个时辰，大概两三个月，便可以解决你强行炼化王血、突破瓶颈所引起的暗伤。至于稳固虚空境，还要看你的手段和底蕴了，并非此术可以解决。”
    鬼舞秋声音平静，似乎没有丝毫的情绪。
    楚天策在旁边望着鬼舞秋绝美的侧脸，却是隐隐看到一丝平素全然不曾见过的威严与霸道。
    修罗王族、统御万鬼，这是上位生命天然而绝对的掌控感，与一般家族宗门的领袖并不相同。
    幻灵散人双目微闭，皮肤上却是可以看到一道道凸起、纵横交错，周天搬运。
    足足一个时辰，幻灵散人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眉宇间的痛楚、赫然消散。
    “厚赐没齿难忘，幻灵愿意臣服。”
    退开三步，幻灵散人身形一肃、旋即单膝跪地，头颅低垂。
    碧色法袍轻轻垂落，隐隐与茫茫碧波交融，恍惚间、好似整片千心湖泊，尽数跪倒在鬼舞秋面前。
    鬼舞秋却是笑道：“远水不解近渴，待到你巩固境界，至少要十年光阴，这方世界的平静、恐怕最多还能维持几个月的时间。更何况纵然你真正拥有虚空境之力，也绝非其他老牌虚空境的对手。”
    幻灵散人微微一怔，旋即眼中泛起一丝无奈。
    在这方世界，虚空境便是战力巅峰。
    在幻灵散人心中，一个虚空境的下属、足可以胜过一切珍宝。
    然而这样的想法，其实并不适用于眼前这个战力通天的天外妖孽。
    待到离开这方世界，虚空境初期固然是一方巨头、却远远称不上纵横无敌。
    “对了，倒真有件事可以让这个家伙去做。”
    一直沉默的楚天策，突然心中一动，透过血魂契约传音道。
    鬼舞秋神色不变，声音却是直接在楚天策灵魂深处响起：“助他巩固境界其实没有太多难度，不过这人天赋本就称不上惊艳，加上强行突破瓶颈，恐怕潜力已经耗尽。”
    “能够晋升虚空境，天赋还要如何惊艳，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修罗王血……”楚天策轻轻一笑，“这人的实力，刚好可以用来盯着赤龙星。你我如今身处万鬼秘境数百年，若是有机会，让这幻灵散人提前离开，可以替我暗中守护一下元龙星。”
    “这倒是一个办法。”
    鬼舞秋微微点头。
    元龙星的灾祸，关键便是赤龙星的火梵千。
    这尊幻形境巅峰的强者，寿元将近，游走星域、寻觅一切有可能与真龙血脉相关的机缘。
    而元龙星虚无缥缈的传说，已经足以引起火梵千的兴趣。
    如今火梵千正在探索另一处有可能存在真龙血脉的秘境，大概还有不足百年、便会回返。
    到时知晓紫磷星征伐失败、元龙星星辰隐匿，必然会产生怀疑。
    而一尊幻形境巅峰的强者，元龙星根本不可能抵挡。
    略一思忖，鬼舞秋手印突然一变，虚空缓缓凝聚起一枚紫色的神纹。
    “你是鬼族，这枚神纹的气息，你应该能够感受到，一旦炼化，便是血魂沉沦、永无超脱。而且我想你应该明白，你的天赋，极限大概就只是虚空境初期，很难更进一步了，如何选择，看你自己了。”
    幻灵散人闻言，脸上泛起一抹苦涩。
    然而双手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猛然合十、恰好将紫色神纹印在双掌掌心。
    下一霎，躬身一礼，神色骤然变得恭谨。
    随着神纹烙印，一股发自内心的臣服，缓缓升腾。
    “若非主人一滴鲜血，幻灵此生也难触摸到虚空境，实在不敢有更多奢求。”
    “这一丝真元，待到你解决手上血痕，小心炼化，自然可以巩固境界。到时候我有一个特别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另外，我们初入此地，对这方世界实在是不甚了解，比如千心湖泊、比如兽骨深渊，你所知所闻、事无巨细，通通烙印下来。”
    “不过眼下，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仔细检查一下四周的情况，确保安全。”
    鬼舞秋点点头。
    将来的事情，尚在将来。
    眼下最重要的、是熔炼祭坛，铸就洞天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