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下去？猜不透真相、那就直接下去看看。”
    糖球语气干脆。
    太古熊王一族虽然并不乏智慧机敏，但性格豪迈爽利，做事干脆果决、向来不喜犹豫迟疑。
    楚天策思忖片刻，点点头，说道：“我先研究一下这座法阵，糖球你并未修行鬼灵气机、先回返紫峰洞天吧。万一鬼泉突然失控、甚至突然爆发鬼潮，我和舞秋至少可以融身其中，猝然下不至于受伤。”
    糖球闻言，并没有犹豫、便即直接回返紫峰洞天。
    鬼道修行，最是诡异莫测。
    太古熊王战法向来堂堂正正，虽然并不惧怕、但却最是厌烦这些奇诡莫名的鬼灵。
    鬼舞秋盘膝而坐，血剑缠皓腕，静静守护在楚天策身旁。
    修罗王族本源真粹，却是分割出超过一半，透过契约印记、缓缓融入楚天策真元血脉深处。
    楚天策手印变幻，掌心轻轻印在洞窟边缘。
    一刹那间，阵纹凌乱、鬼雾骤然变得浓郁，一缕莫可名状的幽绿色光影、自洞窟最深处跃跃升腾。
    “这法阵的本源远远超过天阶中品，估计是天阶上品巅峰、甚至天阶极品，不过如今的威力已经跌落大半，甚至比之先前药园外的真雷破邪阵都要不堪。想要破解并不特别麻烦，但是这法阵很显然是为了封印洞窟、内里如若不是灵泉，恐怕后果极其麻烦。”
    区区一刻钟，楚天策的手印便即明显迟滞了起来。
    一枚枚神纹虚空凝聚，渐渐勾勒出一尊苍茫朴拙的法阵。
    修罗王血与光明剑王气息隐隐混杂，鬼灵交织雷霆，如同天幕般横亘在洞窟上空。
    在得到四十六枚神纹碎片和荒古神纹之后，楚天策的神纹大道一日千里，灵阵手段、已经真正达到了星域极限。而且这种极限，与寻常天阶中品巅峰灵阵师存在着本质的区别，楚天策是单纯以神纹大道、强行登临绝顶、触摸极限，阵道根基、其实并不算雄厚。
    如若像寻常天阶中品巅峰灵阵师一样，浸淫数万年，必然可以突破极限。
    “应该不会有太过特别的凶险，至少内里并无强大生灵，小心点尝试破阵吧！”
    鬼舞秋足足沉默了半个时辰，比楚天策破阵更久，方才轻轻点头。
    望向洞窟的目光中，好奇愈甚，甚至隐隐泛起一丝莫名的渴望。
    在这无法揣测的衰颓深处，鬼舞秋竟然抓住了一缕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妙韵。
    “我先割裂三分之一的阵纹，你细细感悟一番。”
    楚天策手印变幻，法阵突兀立起、如同刀锋般直贯而下。
    洞窟狠狠一颤，凄厉而暴虐的嘶吼声炸开，法阵骤然破碎，浓郁深沉的鬼雾、如同墨色涌泉轰然奔腾。三分之一法阵破碎，击碎鬼灵真粹、挥洒鬼雾的力量彻底溃散，只能够勉力压制着鬼泉的奔腾。
    鬼舞秋五指如刀、倏然横斩虚空。
    抽刀断水，鬼泉竟然当真被一道斩断，虚空完全归于沉静。
    深吸一口气，好似长鲸吸水，这鬼泉化作墨龙般的灵光、直接被鬼舞秋吞入腹中。
    双目微闭，脸上泛起一丝迷醉般的快意与酣畅，如饮醇酒。
    …………
    “鬼泉！这里果然是鬼道秘藏！”
    左仙姑突然惊呼一声，目光陡然望向远方。
    脚下是一片无垠的沙漠、似乎是进入峡谷之前的沙漠，又似乎不太像。
    然而重重叠叠的虚空尽头，左仙姑目光极处、赫然正是楚天策破碎法阵、释放鬼泉的山脉。
    虚空深处，四面八方隐晦而细腻的鬼灵真粹，迅速变得凝实，好似春雨淅沥、洒落左仙姑衣衫。
    “这秘藏处处透着诡异，没想到连鬼泉这等宝物都有，怪不得程冀那两兄弟只招揽这么几个人。”
    师妹此刻却是换了一套赤色法袍，轻纱遮面、却是可以隐约看到诱人的风姿。
    突然，一声清朗的笑声响起，两道身影撕裂虚空、踏步而来。
    赫然正是程冀和黑袍师弟，虚空境后期的凌厉威压、全无丝毫掩饰，杀意腾腾、摄人心魄。
    “程道友杀意奔腾，看来是动了杀心，老身倒是有些兴趣、你如何越过契约。”
    左仙姑双眼微眯，气息陡然提升到极致。
    散修，最重要的技能有两个。
    第一是自保，没有宗门保护的散修，从踏入修行世界的那一刻，便可谓举世皆敌。
    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魂灭、万劫不复。
    而第二个重要的技能，自然就是杀人越货。
    对于缺乏修行资源的散修而已，一切道德法度都是虚妄，唯有实实在在的财富与境界，才是真实。
    “血煞气息？看来真正动手的是这位黑袍道友了，明明签订契约、束缚本源，却依旧可以杀戮同伴，两位果然是做了万全的打算。看来先前山谷中那些尸骸，恐怕同样是中了两位的毒手、才客死他乡。”
    赤袍女修上下打量着程冀身后半步的疤面青年，目光中隐隐闪烁着凝重和好奇。
    这种探索秘境的同行契约，都带有单方面毁约条款。
    一言以蔽之，就是先动手者受束缚，被迫防御自保者，并不承担因果。
    哪怕将前者斩杀，都可以逃避因果惩罚。
    这个道理自然很简单，但基于这个原则，则可以衍生出许多以退为进、转守为攻的攻杀手段。
    既然毫不掩饰的追杀，程冀师兄弟必然有着其他办法摆脱束缚，而且有着杀伐的把握。
    “道友神目如电，事实正是如此，先前那些尸骸都是我们师兄弟的手笔，不过左仙姑精擅鬼道，又精通阵法，只要配合我兄弟探索几处秘境，非但两位不用死，反而可以得到不少好处，甚至一步登天。”
    疤面青年狞笑一声，缓缓摘下手套，露出一只灿银色的手臂。
    锋锐凌厉的杀意骤然沸腾到极致，掌印如刀、霍然向着左仙姑直贯而去！
    一刹那间，重重虚空撕裂，极致大尊的威压，如九霄神雷、狠狠劈出！
    在左仙姑和赤袍女修周围，一座大阵凌空而起，与裂天神雷交织融贯，赫然正是真雷破邪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