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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花他一直都有好好戴着,尤其是搬到这边来住以后,秋月给他准备的都是比较牢固一点的颈花,一般是不会出现这种失误的,不凑巧的事情就是这么多,那花它歪了就是歪了。
李晟景看着面无血色的太子妃,缓缓问道:“太子妃为何如此紧张?难道这颈花有什么特殊作用吗?”
“没有!”
他问得轻松,可回答的人并不轻松,不仅不轻松,反而紧张得要死。
“没有什么作用,就是配着好看的。”
谢意颜也想让自己努力放松下来,可是他办不到,尤其是李晟景看着他的那时候,小太子的那双眼睛,就像是能看透世间所有的真相一样,谢意颜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就是如此,他才会紧张的。
尤其是一想到刚才颈花歪掉的事情还是李晟景提醒的,李晟景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异常?
谢意颜有点后悔了。
他不该因为自己想亲近小太子,就冒这么大的风险,不该这么大意,他是遵从了内心深处的欲念,可同时也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真的就是为了好看的。”谢意颜解释起来也是干巴巴的。
其实他实在是有点过于想当然了。
在他的心里面,小太子就是那个柔软善良仁厚的少年,所以他会不自觉地想要亲近,会在李晟景面前放松警惕,甚至在谢意颜的心里面,他觉就算李晟景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无所谓,那种肆无忌惮里面还包含着隐隐的期待。
他披着假面生活了二十来年,在家里的时候戴着谢大小姐的面具,在外面戴着闫毅的面具,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地做过自己,他想在小太子身边,做一做真实的自己。
人呀,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内心深处都是有预兆的,就像谢意颜,他不知道应该在李晟景面前谨小慎微免得自己男子的身份被发现吗?他不知道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离着太子越来越好,免得露馅吗?他知道,可他没有这么做,在他还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他就下意识地选择了去亲近小太子。
哪怕这种亲近是危险的,他也故意忽略了危险,只愿意看到太子对他露出温和的笑意。
“是吗?”李晟景又紧接着问了一句:“晚上睡觉也不摘?”
其实李晟景早就注意到太子妃脖子上戴着的颈花了,若只是女子的装饰物也什么可值得注意的,但太子妃的这个就不太一样,太子妃的颈花比普通市面上的要大一些,李晟景也见过普通女子佩戴的颈花是什么样子,会更小巧玲珑一些,有的就只是一条细细的丝带,有些会歪歪斜斜缀着一朵小花。
太子妃若是爱美之人,那颈花自然该是各式各样的,但谢意颜的不是,她所有的颈花基本上可以说只是一种款式,就是那种大的、夸张的,好看是好看,但如果说是为了好看,倒不如说是为了遮挡什么东西。
能挡什么?
李晟景没有往深处里去猜、去想,他刚才其实是为了试探一下太子妃,在太子妃那样积极主动要与他同塌而眠的时候,在太子妃说出那番不该是女孩子能说出口的话时,李晟景再看那朵颈花,确实是松了一点,他想透过颈花去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偏偏颈花歪歪斜斜就刚好挡住了他想看的那一部分。
于是,太子就干脆直接提醒了太子妃颈花歪了。
颈花没让他看见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但太子妃的反应却足够了。
藏了什么能让他如此大惊失色?
谢家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呀,胆敢偷梁换柱来糊弄他,李晟景握紧了拳头,眼神里藏着冷意。
太子的气势太强了,谢意颜之前已经见识过他凌厉的气势,这会儿他就有点招架不住,尤其是本来自己就心虚,外加小太子眼里的温和散去,换成了冷锐的寒意,就让谢意颜觉得更慌张,他不仅慌张,还有一点点的说不上来的委屈。
明明就不该是这样的,李晟景不是这种咄咄逼人的人,为什么他会这么强势地逼迫自己?
谢意颜想不明白,李晟景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明明已经发现了很多的端倪,他都能视而不见,假装一切都正常,到今天却又忍不住想来一一验证,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继续装下去,只要他不追究,就不会有事,一切就都还是原本的模样。
“太子妃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李晟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不如就算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谢家糊弄一番,他这个样子,谢家不愿意女儿嫁过来也是正常的,谁家父母不心疼女儿呢,找个人换一下,既保全了他这个太子的颜面,也不至于委屈了自己的女儿,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了。
易地而处,若是他的女儿受了这等委屈,难道他不会想着替女儿再找个出路吗?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好了。”谢意颜的手放在颈花上,看着面前的小太子,他有种冲动,不如就干脆说了算了,何必遮遮掩掩,他就不相信,小太子知道他是男人,就真的能为难他!
李晟景就不是那种人!
“太子妃!”
李晟景见太子妃脸上一闪而过的决绝神色,当即就改了注意,放缓了语气:“颈花很好看,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其实他早该往这方面想的,手上的薄茧,比寻常姑娘高挑的身段,能随意将他抱起来的力气,经常说一些不符合闺阁小姐的言辞,如此种种,若要追究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颈花后藏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