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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
他的羿宁就快要死了,他还因为羿宁要飞升的事冷落他,心怀怨念,让羿宁独自一人承受这一切,太不公平了。
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
明明他用了十年,做到如今这步,却还是被这该死的天道算计了。
好不甘心啊。
“我罚你做什么……”羿宁撇开脸去,心头又软了几分。
“羿宁?”燕煊笑着逗他。
羿宁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没好气道:“又干嘛?”还说他缠人,分明最缠人的是燕煊。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心悦你。”
闻言,羿宁心头一下子跳的厉害,轻咳了声道:“我早知道了。”
燕煊“唔”了一声,又道:“我心悦你,羿宁。”
羿宁被他这重复示好的样子逗乐,忍俊不禁道:“我知道。”
“光是知道,怎么不说你也心悦我?”燕煊今日似乎格外喜欢逗他。
羿宁发现这一点,偏不想如他的意,紧抿着唇不出声。
“不说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听。”燕煊垂下眼睫,轻轻为他整了整衣领,又假模假样地说:“可别心悦我,我可不值得上仙这么好的人喜欢。”
这小混账,故意激将他呢?
羿宁有些想笑,故意不想如他的意,轻声道:“好,那就不心悦你了。”
为他整理衣领的指尖狠狠颤了一瞬,燕煊呼吸微窒,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这句话抽走了般,心口疼得发紧,几乎让他想要蜷缩起来。
明知道,明知道他说的是反话……
“好。”燕煊声音有些轻轻的哑。
阵法既成,只差最后的血坛,他也没有理由赖着不走了。
燕煊从腰间拔出那把断舍剑来,忽然想道,这名字取得不错,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在说让他断、舍。
雪白的剑刃映照出他自己的面容,燕煊轻笑了笑,而后伸出手,抚了抚羿宁的头发。
羿宁慎怪地想要躲开他的手,却又听到燕煊低低地笑。
他曾经想过,要不要倾尽全部把羿宁留下来,甚至如同宫修贤符濯他们做的那样,把他的羿宁锁起来,日日夜夜让他的眼,只能看向自己一个人。
可是……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就算是锁起来,他也留不住羿宁。
他爱的始终都是那个多管闲事,自诩正道,清高冷漠的羿宁,若羿宁被打断手脚,锁在笼中,用厌恶的眼看他。
那他还是自己想要的羿宁吗?
燕煊能做的,就是把最好的,能给的,全都给他。尽管他没什么能给。
一身血肉,一层皮囊。
罢了,权当送他了。
羿宁,你要一尘不染,举世无双。我太脏了,只能送你最后这程,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别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羿宁的耳边没了声响,他奇怪道:“燕煊,你还没好?”
无人回应。
阴沉的天空开始洋洋洒洒的飘散下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像一层厚重的棉被,覆盖在这广阔无垠的天地间,将一切脏污掩盖,只剩下圣洁的白。
羿宁有些发冷,抬起头,额头上落下一片雪花。
在他身侧,被血浸透的作法坛上,用鲜血画满了魔族咒法,黑衣魔修静静地躺在羿宁身旁,手心紧攥着的那枚雪白的剑穗。
已然红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HE啊啊啊啊啊啊啊,头顶锅盖跑路,别打我求你们(只敢深夜偷偷发了这章)马上要完结了喔,预告一下。
第98章 常明
羿宁用力挣开燕煊捆缚住他的软绳,将眼上的衣带扯了下来。
霎时间,浑身的血都被冻住了。
耳朵嗡鸣一声,天地间失去了声响,羿宁呆坐在原地。
“燕煊,燕煊,别吓我。”
羿宁颤抖着手指,捧住他的脸,对方身上的温热渐渐冷却下去,快要同这冰冷的雪融为一体。
可那温度却随着他的指尖缓缓流淌遍全身,偌大的作法坛上,染着燕煊的血,散发着淡淡的妖冶的红光。
——是祭阵。
已经运作了半刻钟,绝无可能再停下来了。
羿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抱住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哑声,妄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燕煊的身体。
“你不要我了吗,燕煊。”羿宁碰了碰他的脸侧,小心翼翼地说:“醒醒,别吓我,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不要我了吗?”
对方毫无反应,沉静地如同已经熟睡了。额头上那一抹松针般的金印,终于变得黯淡无光。
祭阵已成。
燕煊的身体彻底化为烟尘,消失在云清山无穷尽的蔼蔼云雾中。
任凭羿宁如何去抓,去留,都无法触碰到对方。
“你凭什么,”羿宁深吸一口气,胸腔鼓动,如同破败的风箱拉扯着内脏,发出悲鸣,险些窒息,“你凭什么……”
“原来如此,你蒙住我的眼,捆住我的手,却只为了替我去死?”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羿宁嗓子哑得发不出声,身体却被充盈的灵力灌满,浑身轻如飞羽,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似乎要溺死在被燕煊的血打造出来的飞升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