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五个小世界（13）
    寒潭内烟雾缭绕，巨石边，两道交.叠的身影若隐若现，一玄一白，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墨色发丝凌乱地缠绕在一起，端的是一派旖.旎景色。
    此时的沈浮筝双手被禁锢在头顶，微微偏着头，双眸紧闭，努力咬着唇防止声音泄露。
    席烨吐掉了最后一口淤血，才放松似的松了口气，他低眸看了眼被自己压制着的人，看到对方脸上隐忍的神色时，顿了顿，松开了手，接着往后退开了几步。
    按理说毒素被吸了出来，沈浮筝的神智也清醒了，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情，但一人只是握着自己的手腕，低着头，另一人欲言又止，沉默在空中弥漫开来。
    沈浮筝现在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都干了什么？！
    他不仅在幻境里肖想小徒弟，甚至现实里还和对方、和对方……行如此有违.伦.常的事！
    并且都是他主动的。
    一时之间，自责、愧疚、茫然、惶恐夹杂着一丝不知所措，纷纷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沈浮筝想，他真的不配为人师。
    “师尊？”一道含着小心翼翼的嗓音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沈浮筝动了下，慢慢抬起了头，他不敢对上少年的视线，生怕从里面看到恶心、厌恶的情绪。
    “师尊，对不起，都是弟子太鲁莽了，此举只是为了解师尊身上的毒素而已，弟子不放在心上，师尊也不必介怀。”
    清朗的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朝气，惹得沈浮筝下意识看向了对方。
    少年的唇因为沾染上了血迹，显得艳丽异常，配上对方凌厉的眉眼，有种杂糅般的惊艳。
    他腾得感觉脸颊有些发热。
    但待他仔细听闻了对方的话后，热气消散，只觉血液恍若在这一瞬间冰凉了起来。
    只要当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解毒，两人依旧能恢复从前的师徒关系。
    这明明是解决二人之间尴尬的最好法子，沈浮筝却很失落，他不想就这么掀过去，不想一切如常，甚至不想，当对方恭敬对待的师尊。
    沈浮筝被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了一下。
    他咬着牙，猛地直视少年的眼睛。
    只要、只要对方有一点点……
    可是他终究失望了，甚至那一丝隐秘的期待，也随之破灭。
    少年的眼神很干净，很澄澈，没有任何杂念。
    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仿佛被一层层剖开。
    沈浮筝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
    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小徒弟。
    不是长辈对小辈的喜欢，而是爱人之间的喜欢。
    所以他才会珍藏对方每年送的礼物，会在对方出任务时时刻担心，会反复回忆两人相处时的一点一滴……也会在对方态度疏离甚至不打招呼就离宗时而感到难受。
    但，师徒恋，世俗不会接受。
    他能忍受旁人异样的目光，能忍受流言蜚语，但他不想席烨遭受这些。
    他不能把对方拖入地狱。
    席烨不知道沈浮筝短短片刻内竟想了这么多。
    他看人只是眸光复杂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正准备再次开口时，就听对方说道：“你的嘴上……还有血迹。”
    沈浮筝浓烈的情绪只是外露了一瞬，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神情的他，似乎还是那个烟水峰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尊。
    席烨刚刚只顾着查看毒素被清干净没，一时也忘了检查自己，他刚想抬手擦干净，下巴就被捏住了，冰凉的指尖摩.挲着唇瓣，拭去了红色的鲜血，动作轻柔得恍若能从中感受到珍重。
    席烨愣了下，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那只手就收了回去。
    对方语气平淡：“好了。”仿佛这只是一件顺手的小事。
    席烨虽感觉奇怪，却也没多计较。
    “那虫子的毒，多谢你了，等回去后，为师送你一颗还魂丹，就当谢意。”
    还魂丹，听说具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当年炼出来的丹师也只成功得了六颗，现如今放眼修真界，还魂丹早已有价无市。
    席烨却不怎么感兴趣，相反还有些郁闷。
    中了欲毒的沈浮筝和现在的沈浮筝简直是判若两人，明明之前还求着他恨不得瘫软在他怀里，现在倒是一副疏离客气的样子。
    或许，还有一个解释，他并不是对方希望帮忙解毒的那个人。
    席烨刚开始还没想通沈浮筝为何会来北林秘境，现在想到了，除了他，柳风南不也在么，估计对方是不放心大徒弟，跟来了，却意外先碰见了他。
    席烨自嘲地勾了勾唇：“师尊中了毒，弟子如何能干看着。”
    他本来还想询问一下折扇的事，之前是他太冲动了，被情绪左右了理智，其实他觉得按沈浮筝的人品，并不是会做出这种行为的人。
    但现在，问不问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沈浮筝垂了眼，心下略微酸涩。
    果然，对方是希望他这么说的吧。
    寒潭唯一的通道在潭底，想要绕过它，就需从下面游过去。
    潭里有一种鱼类，专吃白雾里的小飞虫，但攻击力不高。
    在沈浮筝释放威压后，就纷纷游向了深处。
    二人穿过了寒潭，上岸后，用灵力烘干了发丝和衣服，便抬起头观察四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