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倒是本宫糊涂了。”
    许贵妃轻声笑了，“那就把这些东西都留着。”
    一抬眼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碧云，许贵妃道：“去取银子来，这次送进来的东西都留着，让赵老板算算是多少。”
    “不必不必，刚才都是小人没有说清楚，这次进宫来请娘娘看了花样，脂粉的银钱便不算了，否则这样算的话，小人可是给娘娘付不起银子的。”
    赵老板一听许贵妃的话就连连摆手，十分惶恐的样子。
    见他这副样子，许贵妃眼睛一眯，“本宫要给，你敢不收着？”
    还是开玩笑的语气，赵老板却顷刻间没了言语，“收，做生意本来就讲究个银货两讫，小人不要银子不是坏了贵妃娘娘的名声，小人糊涂了，娘娘愿意赏脸指点一二那是小人的荣幸，怎么能那么俗气的用银钱来衡量，娘娘莫怪，莫怪。”
    “噗！”
    听见门口的声音，许贵妃抬头去看，碧云赶紧用袖子把自己的半张脸遮住。
    “碧云姐姐，银子取来了。”灵芝小跑着过来，将手里鼓鼓囊囊的袋子递给碧云。
    因为平日里来的人都是在这屋子里见的，许贵妃是不是就要赏人一些银两或物件，所以这些东西隔壁屋子里都是准备着的，就是为了防止到用的时候耽搁时间取。
    找老板算好了价钱，从袋子里取出应拿的，将剩下的又交还回去。
    “娘娘，时辰不早了，小人这就去了？”
    许贵妃正好也有些累了，随意摆了摆手，“嗯，灵芝去送。”
    ……
    夜深了，苏楚陌站在打开的窗子跟前，没有丝毫困意，看着的方向是边疆王城所在的方向。
    鸟儿的低鸣在耳边响起，苏楚陌眸子一动，将手臂伸到窗子外面去。
    通体雪白的鸟儿落在苏楚陌手上，苏楚陌端详了片刻，将绑在鸟儿腿上的纸条解了下来，应该是害怕会下雨，纸条外面还用油纸又包了一层。
    展开纸条，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寥寥数言，而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所讲的都是同一件事情，对忽然出现在四皇子府的那个人身份的猜测。
    指尖在窗框上敲敲打打，忽的，苏楚陌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嘴角勾起一抹笑，“倒是个聪明的，若不是因为这次巧合的话，本王要将你找出来，恐怕还需要多费些时日……”
    话中所指之人是谁不言而喻，这信当然就是许贵妃送过来的了，她拿不定主意，然而这并不代表别人也和她一样。
    知晓了自己这一路上都在费心的事情，苏楚陌心情好了不少，回到桌前抬笔写下几个字折了起来，将之再次绑到鸟儿腿上。
    鸟儿亲昵的用自己的小脑袋蹭了蹭苏楚陌的掌心，低鸣声再次响起，苏楚陌眼中有些无奈，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样子。
    半响之后，苏楚陌看着摊在自己手掌里一动也不动的鸟儿，带着它往床铺跟前走去，用另一只闲着的手从包裹里取出用油纸包着的一小包东西。
    那鸟儿有灵性的很，一看到那纸包就知道里面装着的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又欢快的跳了起来。
    “呵……”低沉的笑声响起，苏楚陌将纸包打开，取出里面的肉干喂给鸟儿。
    吃饱之后的鸟儿终于不再磨蹭，展翅在苏楚陌面前飞了两圈之后就消失在了天边。
    心中的一件事情有了着落，原本毫无踪迹的困意忽然就冒了出来，苏楚陌借着这一丝困意躺下。
    城门近在眼前，苏楚陌淡淡的瞥了一眼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一群人，眼中喜怒难辨。
    马儿撒开了蹄子的往前跑，到城门口的士兵跟前时却自己停了下来，此时的苏楚陌已经换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脸上那张面具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王，王爷……”
    正准备将人拦住的士兵哆哆嗦嗦地退到一边，明明没有看见燕王爷出城，怎么好端端的他就从城外回来了？还好自己动作慢了一些，否则今天恐怕就摊上事了。
    苏楚陌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士兵，见他们自觉的让开，脚尖在马儿腹部碰了碰，马儿便又跑了起来，不过或许是顾及着街道上的行人，马儿比之前慢了不少。
    “那是王爷吗？好长时间没有在外面看见他了，看样子好像是刚从城门口的方向过来，有谁知道王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这时候街道上正是一天中人最多的时候，看见苏楚陌的人不在少数，最近一段时间，百姓们早就不像之前那样一提到苏楚陌只知道害怕，胆子大些的还敢往上凑。
    “王爷，小的铺子里新出了点心，你歇歇脚，小的给您包一些。”
    路边的人还在窃窃私语，一家‘杨记点心铺’的老板就从肚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每次有了新的花样，王妃都要吩咐人来拿的，您这次也是来得巧了，一定带回去罢？”
    这话成功使得苏楚陌停了下来，可李昭烟现在并不在这里，就算带了回去给谁吃呢，自己又不爱吃那些东西。
    “今日就不必了，我还要到别的地方去，带在身上不方便，你若是得了闲，到我府里去送一趟。”
    老板一下子就愣住了，自己可以去燕王府了哎，听说那里面的地面都是那金子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来他铺子里拿点心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可那些人哪里能够比得上眼前这位。
    见老板不说话，苏楚陌想了想，又道：“也不必只送新做的，还有什么做好的都一并送过去。”
    说完苏楚陌扯了扯手中的缰绳，从百姓们让出来的道路上走出了人群。
    就只是说了这么几句话，‘杨记点心铺’周围已经密密麻麻的围了一群人，说实话，他们还没有人见过苏楚陌这样好说话的样子，一个比一个惊讶。
    直到苏楚陌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寂静的人群中才又重新有了声音。
    “怎么感觉王爷和我们印象中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了？”
    “哪里不像了，不还是带着那张冷冰冰的面具，你们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喧嚣的声音逐渐远去，燕王爷府外鲜少有人敢放肆，即便还有人想要跟着也已经止步。
    宫中，许贵妃正捧着一册书看得津津有味，就连身后的人越来越近也没有察觉到。
    “在看什么？”
    背后有声音响起，许贵妃手腕一抖，原本握在手中的书就落在了腿上。
    “皇上，您怎么也不让外头的人通报一声，臣妾这样多失礼啊。”许贵妃似是有些恼怒，嗔怪一声。
    “若是你在休息的话，那些人进来岂不是会打扰了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
    许贵妃将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就连碧云也没有留着，碧云担心许贵妃一个人待在屋中会出事，是以房门只是掩了半扇，也正因为这样，皇帝进来的时候才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朕你话呢，在看什么，居然看得这样认真？”
    “不过是些闲书，臣妾担心出去走动的时候会出事情，只好拿了这些东西打发时间，皇上问这些做什么，您昨日里忧心忡忡的都是国家大事，哪有多余的时间。”
    皇帝见许贵妃这样遮遮掩掩，一改原本只是随口问问的心思，“朕如今不是就有了空闲么，拿出来。”
    到底是一国之君，不自觉间流露出的那种威仪一时间慑住了许贵妃，许贵妃呐呐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只好将重新握在手里的书递过去。
    原是一本史册，因着有些东西后宫中人不适合看这些，这还是许贵妃之前央了皇帝许久，才使得皇帝答应让人挑选了一段史书中的内容，删删改改的重新编了一册。
    “不过就是这么个东西，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皇帝说话的同时正在随手翻着书页，他记得方才许贵妃指尖下意识的折起了书页一个边角，或许那一页书中的内容才是许贵妃遮掩的关键。
    很快就找到被做了记号的那里，皇帝粗略看了一遍，这一页将的正好是前朝一个皇帝因为别人的谗言而误会了自己的孩子，真相大白时两人已生死相隔，实在使人扼腕。
    这时，站在一边的许贵妃颤颤巍巍地解释起来，“臣妾正看到这一页您就来了，臣妾，臣妾想着您看到这里会……臣妾想为四皇子说个情，只是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忽然提起来有些突兀，臣妾原本想着让您无意中看到这里，然后再挑起话题，哪知道刚一见到您就慌了手脚……”
    许贵妃这副样子不似作假，皇帝看着手里修改过的书册，心中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后宫妇人，真实的情况哪里是这个样子？只不过是其中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太多，所以被掩去罢了，也就只能骗骗这些妇人了。
    “莫要害怕，朕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朕不希望你起别的心思，你明白么？”
    方才许贵妃的坦诚相待让皇帝已经满意了，之所以这样说，也只是因为他之前对许贵妃说过，想要让她腹中的孩子坐上那个位置，担心许贵妃一时糊涂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