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燕王出题？”
    “那便好了，我可不信有人能偷了燕王爷的题，重考一次也好……”
    苏楚陌在百姓之中备受推崇，学子们也没少赞颂苏楚陌，上一场苏楚陌为主考官，他们已经很惊讶，没想到还能做苏楚陌出的题，一时间连还要重考都不怎么担心了。
    燕王府，挑好的人刚出门，外面就来了人，说是宫里出来传话的，正在外头候着。
    “这么快？请进来吧。”苏楚陌眉梢一挑，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意料之中，李昭烟正好闲着没事，就一起跟了出去。
    “哎呦，王爷，早知道皇上怎么安排，方才就直接让您留下了，这又得劳您走一趟，您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跟府上王妃和管家说说，也拾掇两件衣裳带着，恐怕这次得在宫里住几日。”福公公胖墩墩的身子一进来就遮了门口近半的光，乐呵呵地说着。
    李昭烟脸色骤然一变，看向福公公时目光中也带了警惕，如今这情形，皇帝叫苏楚陌进宫去做什么？福公公言辞间又这般含糊，万一是借着个什么由头要软禁他呢？
    福公公一看李昭烟这神情就知道她想岔了，也便不再卖关子，反正外面已经传的近乎人尽皆知，李昭烟知道也是早晚的事，“王妃莫急，此次王爷入宫是为了重出考题，眼下这形势，重考是一定的，可谁出题大家都不能放心了，皇上这也是没法儿，所以让奴才来请燕王入宫一趟，毕竟卷子刚出了问题，还是在宫中更稳妥一些。”
    话一出口，福公公自己就不怎么相信，先前出问题可不就是在宫中出的，真论起来，不定是哪里更安全有些的。
    当然了，皇帝也是要面子的嘛，让他将出题的事情交给苏楚陌已经实属不易，若再让苏楚陌在别的地方出题，无疑是告诉大家，皇宫确实不靠谱了，连一份卷子都看不住。
    原是这事儿，李昭烟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苏楚陌，怀疑他早就料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否则刚才怎么要瞒着自己，还说什么让自己看着就是，可真是买了个好关子，让她白担心一场。
    不过既然如此，李昭烟也就放心了些，道：“王爷看看还有什么要和苏管家交代的，我去给你收拾几件衣裳，看福公公的意思，这几日你是不能和外头联系的，宫中的东西用着到底不顺手，我给你多备些，让福公公帮着带去。”
    “是是是，这都是奴才份内之事，王妃收拾好之后直接交给奴才就是。”福公公闻言立刻连声应了，点头哈腰的样子看着谄媚得紧。
    李昭烟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这事情本就与福公公无关，他也就是个传话的，自己又何必让人左右为难。
    见李昭烟没再开口，而是转身去给苏楚陌收拾东西，福公公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是燕王这边儿的人是不假，可谁不知道燕王出了名的宠王妃，闯皇宫威胁皇帝的事儿都做过了，若自己惹了王妃不高兴，那……
    苏楚陌这一去，真就没再让人捎信儿回来，而燕王府也在这几日内闭门谢客，上门拜访的人一概不见，说的也坦荡，无论来了谁，一律都是“请晚些日子再来，今日主子在宫中为会试出题，为表公允，燕王府不见客。”
    这番做派正正合了学子们都意，尚未见到卷子，就已经对苏楚陌更加推崇。
    “燕王府果真那般坦荡？”天香居二楼拐角处雅间里略带了些尖利的嗓音传出，“我可不信他什么都不做，谁不想捧几个出彩的人到皇帝眼前，你且让人仔细盯着，看他几时露出狐狸尾巴。”
    对面四十多些的男人一听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劝道：“或许人家真的什么都不必做呢？他在朝中地位已经超然，要安排什么人可不一定非得皇帝答应，再说，你现在留在京城实在危险，还是早些离开，先找地方安顿下来才好，我那地方也瞒不住多久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少——”
    “住口！”嗓音尖利的人拍桌，正是众人正在寻找的庆公公，短短几人，他头上的白发已经较之前几日多了许多，“你知道什么，让人盯着就是了，只要能动了燕王，皇上一定会宽恕我的，他时时刻刻恨不能让燕王去死，只要我能动了燕王……”
    庆公公疯了似的，口中反反复复念叨着那几句，好像真就能做到了一般。
    孙家主原本在事情败露时，就有了和庆公公撇清关系的打算，又实在担心会被反咬一口，只好先假模假样地将人藏起来，实际上却在找合适的时机，打算将庆公公所在的位置透露出去。
    谁知道竟是庆公公先躲不住，仗着自己对京城的熟悉，乔装一番之后竟然跑了出来，得知苏楚陌在出新的考题之后非说苏楚陌一定会做些什么，坚持要孙家主找人盯着燕王府。
    甚至这几日里，去往燕王府的客人里还有孙家主派去的，言语间还暗示了门童，说有大生意要同苏楚陌商量，也不见门童松口。
    “庆公公，我言尽于此，明日就是再次会试之时，你我都清楚，只是出几道题，依着燕王的学识渊博，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如今他人还没出宫，多半就是皇上防着他将题透出来，我们再盯着也不会有用的，稍后我就会让我的人撤走，你若是什么时候想离开京城，只管来找我就是，至于旁的，就不必再提。”孙家主苦口婆心地说罢，起身离去。
    而坐着的庆公公尚在喃喃自语，也不知有没有将孙家主的话听进去。
    一天时间晃眼便过，众学子又一次带着早早准备好的笔墨纸砚进到会试的地儿，门口几个副考官亲自检查有无夹带私物的考生，监考的仍是上次那些人，苏楚陌与年纪大些的那位在院中站着，看着一个个检查完的考生拎着篮子去到自己的位子。
    “也不知道那庆公公起来何地，怎的这么多天都不见踪迹？”先前天香居险些和同僚吵起来的那位大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免觉得有些无趣，侧头轻声问了苏楚陌一句。
    苏楚陌目光依旧落在考生身上，却也开口答道：“左右出不了京城，那么多人守着，要是还能教他逃出去，那这京城成什么了？”
    那位大人闻言轻轻颔首，此处到底人多口杂，他也就是顺口一提，当然不指望苏楚陌能说得多详细，打发时间罢了。
    随着日头渐渐移到正中，最后一位考生也终于检查完毕，几位监考官发过卷子便自找了阴凉的地方坐了，看着考生们神态各异地审题。
    因着与考生们隔了半个院子，几位考官都放松了些，不必在担心说的话会被考生听去，于是很快有人问道：“王爷，方才下官也看了一眼卷子，发现里头有一道题，说得是……”
    那道题正与蛮荒如今的景象相似，苏楚陌要考生们答的正是应对之策，也多亏了皇帝，给了他这么一个集思广益的法子。
    “那是结合了一些史实编出来的题，毕竟选出来的考生多要入朝为官，具体在哪一块儿且另说，大局观总是要有的，否则学问再多，能做的事情也有限，不是么？”苏楚陌并不觉得自己夹带私货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说的很是一本正经。
    另几位监考官听了倒觉得有些道理，心中暗自决定阅卷时着重看看考生们在这道题上答得如何。
    偏苏楚陌又开了口，像是刚想起来似的，“我倒是忘了一桩事儿，先前在宫中时我便已经跟皇上说过，每届阅卷都是将卷子分了，今年不如我们换个法子？”
    “哦？”其余几人来了兴致，其实这样阅卷确实有些问题，每个人的偏好都有所不同，阅卷时虽然尽可能公正，却也免不得会受些影响，同一份卷子，在不同的人看来可能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评价，多少有些拼运气的成分在里头，此时听了苏楚陌的话，当然免不了好奇，“王爷有什么想法，不如说出来也让我们大家听听。”
    “想必大家都看到了，这次我出的题就与先前的有些不同，既然考生们风格各有不同，不如我们就多费些功夫，先让人大致看一遍，按几位大人的风格将卷子分了，然后再一一批阅，取每份中的前几名再进行排名，如此排出来的也看着匀称一些，不至于让大家看着考官喜欢哪一类型，就都往那里去靠，如何？”这还是苏楚陌早先和李昭烟提到阅卷，两人不知不觉就说多了些，苏楚陌受李昭烟启发想出来的法子。
    听着有些麻烦，不过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听得出来这种方法很大程度地让会试更公平了一些，何况入宫找别人来分，他们也比之前多用不了多少心思，算不上费事儿。
    见几位大人纷纷应允，苏楚陌难得笑着同他们说了几句，几人起身，尽可能不发出动静地在考场走了走，除查看答卷情况外，也是防止有考生身体不适影响答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