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不过两日，送往蜀地赈灾的一应物品就已经收拾妥当，云霄也已经被李昭烟前前后后叮嘱了少说十几遍的“注意安全。”
    “好了，娘你就放心吧，这么多人一起去呢，哪儿会轻易出事。”
    将李昭烟这两天赶着绣出来的平安符戴上，云霄半点不耐烦都没有，反过来叮嘱李昭烟道：“云儿一个人上学必然要受欺负的，天也冷了，就先不要让她去了，在府里看看书就好了，无玦正是学人说话的时候，务必看紧她身边儿的人，不可整日说什么俏皮话，省得让无玦学了去……”
    母子俩个一个赛一个得啰嗦，也就是早出门了些，否则这会子大部队已经不见影儿了。
    匆匆又说了几句，云霄看见了叫他过去的手势，便同李昭烟告别，去跟大部队汇合。
    “第一次出远门，燕王妃挂怀一些也是正常的。”
    刚到领队身边就听见这么一句话，云霄有些讶异地看向领队，却谨慎地在不清楚对方的立场前不予理睬。
    领队也没在意，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之后就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李昭烟一直在城门口看着队伍渐渐远去，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之后才转身，“唉，这下府里更空落落的了，又逢年关将至，霄儿今年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及回来过年了。”
    翠月将怀里捂着的汤婆子给李昭烟，宽慰道：“霄王爷这是建功立业去了，这一趟只要顺利，蜀地和周围的百姓都会记着他的。”
    “我要百姓记着他做什么，蜀地本就地势险峻，如今又刚经地震，指不定危险成什么样子，这一去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跟王爷交代？”
    愤愤地揪了一把汤婆子上套着的布套子，李昭烟气冲冲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府就让人递牌子进宫，就说我想见见太后。”
    这次的事情即便已经知道是长孙大人做的手脚，李昭烟私心里还是不放心，想找个空隙去跟许氏说说话，看她能不能想到什么自己想不到的地方。
    翠月一听李昭烟提到苏楚陌就不知道该怎么劝了，还好她自己又说到了别的，只叫翠月松了一口气，忙将事情应下。
    长孙府，长孙大人正悠哉悠哉从外面儿回来，逢人便带三分笑，可将府上下人吓得不轻。
    “老爷，老爷留步。”
    身后管家忽然追上来，手里捧着个红木盒子，“老爷，今儿您出门了，午后有个人来送了这东西，说是什么南边儿送来的，说得您亲自看，奴才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也没敢乱动。”
    将长孙大人听见“南边儿”这几个字时忽然变了的脸色看得真切，管家却做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恭恭敬敬捧着盒子等长孙大人来接。
    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长孙大人沉着脸说：“把东西送去书房吧，我晚些时候得空了再看。”
    对此管家自然没什么异议，捧着盒子便往书房去，原本要去书房的长孙大人却脚下一转，换了个方向。
    长孙夫人顾氏戴着儿子前两日送的鹿皮手套在院子里修剪盆栽，丫头绿梅就在旁边陪着，将剪下来的零零碎碎都收拢在一起，以免脏了顾氏的衣袖。
    “今日怎么不见孙妈妈？”
    长孙大人的声音来的突兀，顾氏一不留神就将一只硕大的花朵剪了下来，回头不满地抱怨道：“老爷怎么神出鬼没的，看吓的妾身健儿送来的花都剪坏了。”
    “不就是一盆花吗，坏了就坏了。”长孙大人无所谓地摆手，“方才问你呢，怎么不见孙妈妈？”
    孙妈妈是顾氏的奶娘，会些古里古怪的东西，长孙大人知道之后非但不害怕，遇上了事情还会来找她，这次便是因为管家方才送去书房的盒子。
    顾氏对长孙大人这态度心生不满，面上自是没有表露出来的，温顺回话道：“孙妈妈儿媳妇生孩子，昨日便告假了，说要回去照看两天。”
    长孙大人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不满道：“每个月给她那么多银子，她就不能请个婆子回去照看吗？你让人将她叫回来，我这儿有事让她办。”
    “是，妾身这就让人去叫孙妈妈。”顾氏垂首应了，转身吩咐绿梅去办。
    见状，长孙大人总算是有了好脸色，耐着性子温声细语跟顾氏说了会儿话。
    “我还有些事情，先去书房了，孙妈妈回来之后你让她来书房找我。”按耐不住性子，没说几句长孙大人就开始不耐烦，找了借口离开。
    他刚走，顾氏便不复方才的模样，神色竟有些癫狂，口中喃喃说着别人听不清的话，只是她低着头，一时也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宫中回话很快，李昭烟第二天一早就裹着厚重的兔毛披风往宫里去，怀里是滚烫的汤婆子，只也如此才能抵御逐日加剧的严寒。
    到松鹤楼时许氏打发了碧云在门口等着，见李昭烟来了，低声道：“知道您要来，皇上也一早就来了，正跟太后喝茶呢。”
    李昭烟一顿，怕不是皇帝以为她要见太后只是个借口，实际上想见的是他？
    “知道了，辛苦你在门口等着。”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儿，李昭烟含笑谢过碧云，带着翠月停在了门口。
    碧云朝前一步，轻轻将门叩响，“太后娘娘，燕王妃到了。”
    “快请进来，外头冷得厉害，别受了寒。”太后的声音穿出来，听着竟是越来越近的。
    果不其然，碧云刚帮着李昭烟将帘子掀开，就见太后正往门口走着，口中说道：“来得这样早，冻着了吧？今儿让人多烧了两盆炭，快进来暖和暖和。”
    皇帝被落在后头，也不见他有什么不满，只朝李昭烟颔首，免了她的礼。
    “怎么昨儿匆匆忙忙让人递了牌子进来，可是遇着了什么事儿？”虽说没打算告诉皇帝她和燕王府一早就关系不错的事，许氏近来却没遮掩她与李昭烟的亲近。
    这事儿她们商量过了，既然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也没必要一直做出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给人看，万一哪天被人发现她们有来往，到时候还要费心解释。
    李昭烟朝皇帝那边儿看了一眼，故意表现的有些为难，像是在说她要说的话不方便让许氏知晓，“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燕王府一下子没了顶梁柱，遇事也不知该找谁商量了，一下子便慌了手脚。”
    不瞒着归不瞒着，一下子太亲近了也容易惹人怀疑，李昭烟这么一演，看着就像是许氏因为皇帝在场的缘故而对李昭烟亲近，李昭烟却不擅做戏，演不出同样的亲近。
    太后像是没看出李昭烟的意思，继续追问道：“且说来听听么，哀家也帮着拿个主意，不定就帮着将事情解决了。”
    皇帝看李昭烟被逼着开口，替她解围道：“太后，朕记得幼时入宫尝过你给皇爷爷做的一味点心，晨起用膳事忽然想了起来，不知道你今儿有没有空再做一次？御厨做出来的总不是同一种味道。”
    “这有什么难得，皇上先与燕王妃说说话，哀家这就去准备，燕王妃今儿留着用膳吧？”太后这才领会了皇帝的意思，半点也不拖拖拉拉，起身就要往外走，只是到了门口又回转过来问李昭烟。
    没料到许氏会忽然问这么一句，李昭烟怔愣了一下才点头，“好。”
    太后心满意足地往松鹤楼的小厨房去，留着碧云在里头伺候。
    没过多久，皇帝将碧云也打发到了门口，里头只留了允公公与翠月俩个。
    “王妃这主意倒是不错，日后你再有事入宫也这么说，我来以后这儿见你就是了，如此也省了长孙大人总在我面前唠叨，说什么我与燕王府来往甚密。”
    闻言李昭烟笑了笑，随即说起正事，“允公公宣旨那日我让他带了封信回来，那信皇上可看了？”
    “看了。”说到这事，皇帝也认真起来，“信确实是我写的，只是彼时长孙大人步步紧逼，我实在没别的法子，就说送信给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谁知道你一直没动静，长孙大人这才逼着我写了圣旨。”
    皇帝解释的这么详细，李昭烟倒是有一种自己咄咄逼人的感觉，便放缓语气道：“您只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对朝中大臣都不熟悉，自然也给不出什么合适了建议，自然没什么动静。”
    这话一出，皇帝瞬间疑惑起来，迟疑道：“我什么时候要你定赈灾人选了？只是长孙大人坚持要霄王叔赈灾，我劝阻不及，想让你想法子——”
    话音中断，俩人目光交集，是怔愣过后的恍然大悟。
    “我看到的信上是说皇上已经与几位大人定下了具体章程，只缺一个负责此事的大臣，朝中之事我如何妄议，自然不答。”
    “到底是什么人几次三番调换信件？”即便是皇帝性子温和，这时候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显然是气急了。
    李昭烟心中倒是有任选，只是说出来同样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只好闭口不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