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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隐见疏璃一本正经振振有词地说着歪理,眼角掠过一丝浅而淡的笑意。
疏璃没有错过他眼角微弯的那一瞬,撑了头靠在桌上看他,很认真地说:“慕隐,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慕隐一顿,与疏璃对视几息,而后移开眼。
“但是,”疏璃拉长了尾音,“你得帮我烧火端盘子外加洗碗。”
慕隐还是没有作声。
“呃,”疏璃让了步,“也可以轮流洗碗的。”
“粥要凉了。”慕隐淡淡地道。
疏璃愣了愣,小声应了句:“哦。”
就在他低头喝粥时,听到对面的人低声道:“我洗碗。”
疏璃猛地抬起头看慕隐。
慕隐正神色如常地咽下一口粥,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他所说。
吃过饭后,慕隐就真的绑了袖子站在台边洗碗,从来只是执剑或握书的手指浸在水中,一根一根宛若白玉雕成,拿起拭碗巾的样子都好看得像是在调试琴弦。
疏璃靠在旁边,忽然没头没尾冒出一句:“我后悔了。”
慕隐看他一眼,“后悔什么?”
“后悔让你洗碗。”
“怎么?”
“现下的境况原本是由我来讨好你,我应该加倍殷勤才是。”疏璃颇为忧心忡忡,“可是现在让你干活,一天两天还好,万一时间长了,你不想洗碗了,就将我赶下山去怎么办?”
慕隐把洗完的碗碟放好了,解开绑袖的细长锦带,手指在棉白软巾上轻轻擦拭,答非所问道:“饭是你做的,我自然不能吃白食。”
“是因为这样吗?”
“否则?”
疏璃一路跟着慕隐回房,看他取出《道符记》、朱砂和一叠符纸一一摆在案前,随后坐下,开始翻阅那本书。
疏璃就托着腮坐在一边,很是无所事事。
取暖符这种低阶符咒对于慕隐来说根本无需耗费心神,只需要在画符时蕴入一点灵力即可,于是他粗粗地看了几眼便提起笔开始描画。
“我想了想,我还是得多讨好你一点。”疏璃还是没有从刚才的话题里走出来,等慕隐画完几张符后,他便这样说。
慕隐头都没有抬一下,坐姿端正,笔下符迹行云流水,淡淡地道:“据我所知,讨好,是投其所好,讨其欢喜之意。你并不知我所好,如何讨我欢喜?”
“你就如此笃定我不知你所好?”
慕隐神色静淡,当是默认。
疏璃眨了眨眼,看了慕隐一会儿,忽然飞快凑前去亲在他的嘴角,再飞快地回身坐正。
慕隐的手腕蓦地顿住,笔尖悬在半空。一滴朱砂落在符纸上,洇成殷红如血的一小块脏污,原本就快画好的符已然报废。
疏璃看着他,眉眼弯弯,眸光灼灼,“那你现在可觉得欢喜?”
“……”慕隐抿紧了唇角,似是在忍耐,半晌后忍无可忍挤出两个字,“不知——”
“不知什么?”疏璃一歪头,“不知羞耻?不知检点?不知轻重?还是不知好歹?”
一连串的问话脱口即出,疏璃又凑近了,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之人,眼睫一眨也不眨,轻而温热的气息落在慕隐脸侧,拖出一丝软甜喉音:“嗯?仙长,到底是不知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我被甜晕了
ps.
负雪殿后的樱树是柳映琼移来的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白头吟》
第64章 玄色莲(8)
这个时候慕隐该平静地与疏璃对视,一双眼里似古井无波。从前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可是现在他却猝然移开眼,不去看疏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需要频繁地避开这个人的视线。
他不知道的是,每次他一移开眼,就代表已经落了下风。
而疏璃不可能不乘胜追击。
就在疏璃要开口时,突然鼻子一痒,他迅速撤回身体,然后就是一个喷嚏打出来:“啊欠!”
慕隐:“……”
“我……啊欠!”疏璃一句话没讲出来,又是一个喷嚏打出来。
他与慕隐面面相觑片刻,可怜兮兮地说:“那个……我可能着凉了。”
负雪殿的厨房很快飘起了药香。
疏璃拥着被子坐在榻上,见慕隐端来一碗照他指导煎出来的药汁,叹出一口气。
他拿手帕撸了下鼻子,鼻头和眼角都泛着红,垂头丧气地问道:“慕隐,你见过比我更狼狈的魔修吗?”
慕隐把托盘放下,如实道:“未曾。”
“我猜到了。”疏璃认命般端起装了药的玉碗,喃喃了一句,“但愿这药对我有用。”随后一口气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喝个干净,被苦得直皱眉,飞快地从旁边拿了颗蜜饯塞进嘴里。
慕隐看了眼案上的那碟蜜饯,“你究竟带了多少东西过来?”
“很多。”疏璃含着蜜饯,口齿不清道,“这叫认真生活懂吗?你要吃么?”
“……不用。”
当天夜里,“认真生活”的疏璃发起了低烧。虽然现在负雪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贴满了取暖符,但他还是以需要被照看为借口留在了慕隐的房间。
第二天晚上,疏璃的烧退了,但感冒还没好,半耍着赖以依然需要被照看为借口留在了慕隐房间。
第三天晚上,疏璃……疏璃的感冒好了,被慕隐亲自送回自己的住处。他将抱着的枕头放下,一转身,只能看见慕隐走出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