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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了他一个破败不堪的老房子,以及满身的、足以压垮一个成年人脊椎骨的、巨额的债务。
唯一的亲人走了,回到学校,学业也彻底落下。
正值高三,是学业最紧张的时候,稍微喘口气,都会被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人吞噬干净,像他这种几个月没读书,一回来,定是要被啃得连渣都不剩的。
尽管他成绩向来不错,否则也不会考进重点班级,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学习了。
为了给外婆筹钱,他甚至不惜动用了高利贷。
每天放学回去,他都会被堵在巷子,与那群讨债人纠缠一番,然后带着满身的伤,在第二天逃课去打工赚钱。
于是,成绩愈发下跌。
若不是因为那群人进不来学校,打着上学的名义,好歹能喘口气,他早就辍学不读了。
直到高三下学期,他连学杂费也交不起,终于不得不办理离校手续,早早地步入了社会的浮沉。
然后,被那个恶心的男人找上门。
思绪的流转仅在瞬间,窗边,李睿渊还在朝他傻乎乎地挥着手,温雁晚轻微地勾了勾嘴角,抬步朝他们走去。
他现在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外婆的病不能拖了,昨天他软磨硬泡,终于让外婆答应,周六就陪她去医院检查一下,不出所料,当天就得住院。
那之后,不只是住院费,还有手术费,术前诊断费,术后调理费,请人帮忙照护的劳务费
他要上学,要读书,不能像上辈子那样请假了,只能请人照理。
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钱,而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给“卖”了。
至于“卖”给谁……
温雁晚停在了窗边,视线从趴在桌上的那人身上微不可查地划过,落在李睿渊的眸里,伸出右手,轻笑。
“你好,昨天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叫温雁晚,今后就是同班同学了,请多多关照。”
他身量高,身姿挺拔,此时站在桌边微微垂头,浓密的眼睫乖巧地耷着,模样看起来专注而真诚。
是他上辈子用惯了的好人面具。
李睿渊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把人叫过来。
原本他还挺尴尬,毕竟昨天刚观赏过对方与自家兄弟现场打啵儿,但现在看温雁晚这副坦荡的模样,傻白甜如李睿渊立时也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你好你好,也请你多多关照。”
心里却想,这大兄弟是真的帅,难怪连陆潮生都舍不打,就连他这个AO恋被这眼睛这么盯着,都有点受不了了。
收回手,温雁晚拉开陆潮生身边的椅子,径直坐了下来。
这举动不光使李睿渊愣了愣,班上其他同学也都愣了愣。
李睿渊心里想的是——卧槽这大兄弟怎么又凑到陆潮生旁边去了?是昨天没有挨揍,心里不舒坦了,还是啵儿没打够,想多来几个?
其他同学则是——啊啊啊恒北私立两大校草兼年级第一第二居然坐一块儿去啦啊啊啊
一双八卦的眼朝两人瞥去,李睿渊却如坐针毡。
他对这位大兄弟观感挺好,不忍心见他的帅脸被打,想着要不劝劝他,觊觎陆潮生的身子是没有好结果的。
正犹豫着,忽然看见温雁晚俯身,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五三》,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埋头做了起来。
众人:“???”
温雁晚:开玩笑,明天就是收心考了,他一个五年没摸过课本的人,再不赶紧捡捡,是想peach吗?
“妈呀,都年级第一了还这么努力,我们这些小菜鸡有何颜面在这里愉快地玩耍!”
吃瓜群众瞅了眼认真刷题的温雁晚,又瞅了眼手里的瓜,立时把瓜扔了,纷纷从书包里掏出练习册,开始学习起来。
年纪第一温雁晚:“……”
说实话,五年过去,他只记得自己高中前几年成绩挺好,但没有想到原来好到这种程度。
垂眸看了眼手里雪白的习题册,温雁晚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明天真的要完。
教室里,笔尖摩擦纸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陆潮生穿着一身简陋至极的校服,趴在桌上浅浅地睡着。
温雁晚则握笔坐在他身侧,长睫微垂,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在眼睑拓下一层阴影,宛若少年。
忽地,一片羽毛从窗外飘了进来,先是在温雁晚眸前慢悠悠转了圈,而后在空中蹁跹,飘飘然落在了陆潮生的发梢上,衬着那被阳光晒得红扑扑的漂亮脸蛋。
像落了片白色的云。
眸光微顿,温雁晚俯身,朝陆潮生的面庞缓缓伸出手去。
寒冷逐渐远去,一股浓浓的暖意钻进陆潮生的皮肤,烫得他心跳加快,面色泛红,连血液都温热起来。
迷迷糊糊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光怪陆离的酒吧,酒杯轻晃迷乱人眼,温雁晚勾唇,朝他吻了过来。
深邃眉眼在视野中放大,少年信息素的气息如同化作实质,将他的身体包裹
是岩浆般滚烫的味道。
猛地握住那只温热而熟悉的手,陆潮生瞬间清醒。
第4章 飘落冰凌座位
“你做什么?”
如昨晚那般,陆潮生又一次握住了温雁晚的手。
刚刚睡醒,少年嗓音犯哑,落在清淡的语调里,像是往干净的泉里扔了块切开的柠檬,冒起酸酸的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