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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一查便知。”傅长乐抬头看向正在逗弄小灰鼠的封悠之,“封大夫,还有一事要劳烦你检验。”
趁着阮东明和封悠之带人去案发地重新检查时,傅长乐终于找到机会和方庄翰单独一谈。
安静的院子内,傅长乐坐在轮椅上,不徐不疾将科举舞弊内情一一道出:
“近三届科举的主考官皆是父亲的学生,而你假借父亲之名与其勾结,泄露试题以保青山学子得中进士。”
“为了不太过明显,你们还特意控制了泄露的数量,一十五,二十三,三十五,四十二,说不准那些学子也是你这个副院长精挑细选的。”
“父亲专注学术,他虽担着院长之名,可事实上这青山书院一干事务都由你操持经手。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三届科举舞弊之事,他竟然一直未曾察觉。”
“只可惜贪心不足蛇吞象,不久之前你又故技重施想要联系明年春闱的严大人,可不知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此事被父亲察觉。父亲大怒,你们为此在书房里起了争执,而这一切,又刚巧被王柱听到……”
方庄翰越听眼睛睁的越大,等听到王柱之名,终于忍不住厉声反驳道:“不可能!那日在书房我们根本没有谈论这些,王柱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说!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此等详情自然没有人将告知傅长乐,这不过是她基于现有的信息作出的合理推测罢了。
而方庄翰的反应,恰恰证明了她的推测为真。
傅长乐逼近一步,继续开口道:“父亲个性刚直,你们怕舞弊之事泄露,因此起了杀心,甚至不惜动用早已绝迹的秘药。”
“可是方叔,父亲与你共事八年。整整八年,他为人可有一点被诟病之处?他行事可有一点对你不住之处?”
“你怎狠得下心?你怎动的了手?”
“你在看到父亲冰凉尸身之时,难道就没有……”
“我没有!”方庄翰终于受不了字字锥心之语,怒目而视道,“我没有杀院长!我怎么可能去害院长!”
傅长乐自然知道不是他,她步步紧逼,为的就是他这一句真心话。
“你不害,可不代表你身后牵扯之人不害。”傅长乐面无表情地报出当初那三位主考官的名字,“这其中的兰大人已是副相了吧,他们难道会眼睁睁看着舞弊之事被揭发?难道会甘心多年仕途毁于一旦?难道会放任我父亲亲手将这一颗足以炸死他们的雷彻底引爆?不,他们不会的,没有人能看着自己走向灭亡。”
这也是傅长乐推测出的最有可能动手的人。
王柱是不在他们预料之内的意外,所以对他们来说,杀了唯一一个察觉此事的俞山南,也就彻底将这颗地雷上的点发装置摧毁了。
“不是的,不是他们做的。”可方庄翰却颓然摇头,“除了我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院长发现了舞弊之事。”
到了现如今这地步,方庄翰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坦言道:“我和你的担忧一样,在被揭发的巨大风险之下,我也怕他们会做出对院长不利之事,因此将此事瞒了下来。”
“什、什么?”
傅长乐愣愣地看着方庄翰,所有的推测都被这一句话全部推翻。
如此一来,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青山书院有一颗快要爆炸地雷,又何谈先下手为强拔雷除患呢?
“况且即使他们真的知道了此事,做多也只是采取措施控制院长。不到穷途末路最后一步,他们绝不会对院长下死手。”
方庄翰转头看向俞山南院落的方向:“虽然院长自己不知,可事实上,他才是我们凝聚的核心啊。”
“有谁会轻易杀死自己的核心呢?”
第12章 影九和无形术
核心。
傅长乐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的信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方庄瀚说的并没有错,青山书院和主考官唯一的关联是俞山南,即使俞山南自己此前对此事一概不知,但他确实是维系双方的纽带。
俞山南之死对科举舞弊的利益集团来说,不是断了一条臂膀或是砍掉一条尾巴,而是直接被掐碎了心脏和枢纽。
可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冒着巨大风险动用金贵的密药去杀人,从最终结果来看,谁是俞山南之死的最大受益者呢?
傅长乐正低头沉思,另一边却已有消息传来,凶手的作案手法查实了!
等她赶到书房的时候,功臣封大大夫正将一个几近透明的琉璃瓶从烛焰上取下,嘴里依旧念叨着众人听不懂的话:“水溶性强,稳定性好,但挥发性差,没错,这所有的物理性质全部都对上了……”
当然这话听不听得懂并不重要,已经得到最终结果的阮东明喜忧参半,对着傅长乐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俞小姐,如你所说,我们确实从俞院长书桌上的两本古籍中验出了立黄昏之毒,只是你是如何得知凶手是用这等手段毒害俞院长?”
“因为利用被害人特有的小习惯杀人,是最隐蔽也最难让人察觉的手段之一。”傅长乐这会儿已经明显感觉到今日的活动量已然超过了这具身体承受范围,因此加快语气解释道,“立黄昏之毒必须内服,可在今日之前神鉴署已将案发当日所有可能入口之物查的一清二楚,均未发现不妥。那么这毒必然不是下在寻常食物或者茶水中,而是在更隐秘之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