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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巫情三日之前就从赵稚丽的尸体上取了血。她为此蛊研究了整整三日,又心有防备,最后却被逼的不得不用上万蛊之体的心头血,才堪堪捡回邱玉平一条小命。
向来心高气傲的巫情被这句问话噎了一下。好半响才沉着脸冷声道:“天下之大,有才能者、强天赋者众多。巫蛊一道也并非我族专属。然以巫蛊之术,行歹事者,我巫氏一族,虽远必诛!”
巫情言辞激昂,傅长乐却没放在心上。她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便没有再继续逗留的意思,只是快出门时又停了轮椅,仿若不经意回头道:“说起来少夫人你手里的那只蛊虫,应当不会在害人性命了吧?”
巫情冷哼一声,像是不屑于回答这话。
她将那只金色的蛊虫妥善收好,又半蹲下身,想要帮邱玉平一同收敛邱阳夫妇的尸骨。
没曾想她的手还未碰到赵稚丽的衣袖,就被邱玉平不着痕迹的挡了一下。
巫情似是愣住了,被纱布缠了好几圈的手僵在半空。
邱玉平却恍若不觉。
仿佛站在他身旁的,不是刚刚拼着一身骨血,也要救他性命的新婚妻子,而只是一个让他心生防备的陌生之人。
傅长乐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然后招了招手,由着十三将轮椅推回到客居的院子里。
巴巴跟在两人身后的风扬刚一进门就急不可耐地关上房门,焦急问道:“那贼人说要用风轻的命,同我们交换诈尸杀人的谜底。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所谓的诈尸杀人不过是蛊虫作祟。这算不算、算不算已经得到他要的答案?”
傅长乐这会儿正伸着手在火盆上取暖,大病初愈,身子虚的很,听到风扬的话沉默半晌,而后低声开口道:“今夜太晚了,先好好休息一晚,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这话不知道戳中了哪个爆炸点,自风轻失踪后一直勉强维持着冷静的风扬突然爆发,冲着自顾自烤火取暖的傅长乐低声怒吼道:“休息休息,阿轻生死不知,谁能安稳休息?和我们毫不相干,毫不上心的左护法你吗?”
这话说的委实不算客气。十三身形一动,还未来得及教教对方如何说话,就察觉到有一股轻微的力量拽住了他的衣袖。
“就连巫情都知道,蛊虫不过是杀人的一种工具。和你手上的刀、我手中的箭一样。”傅长乐看着风扬的眼睛,沉着脸正色道,“无须自欺欺人,你心里明白的,对方想知道的,是那个持刀握箭之人。”
是隐藏在这层层迷雾之后的控蛊之人。
“那到底是谁,是谁杀了邱一阳夫妇?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风扬死死握着手中的剑,眼角发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和人拼命似的低吼道,“你说,我要怎么做,做么做才能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眼见风扬失了冷静,傅长乐转过身,微微加重了语气,沉声道:“不要被绕进去了,风扬,我们要找的是绑走风轻之人。至于到底是谁在用蛊虫操控邱一阳夫妇的尸身,自然有人比我们更心急找到这个答案。”
“怎么找,阿轻呢,怎么找到阿轻……”
慢了一步回到院子的影九远远就听到屋内的争吵声,推门看到屋内的场景,大致猜到发生了何事。
“风扬,我知道你担忧风轻。”影九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刚刚风行来报,已经查到线索了,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找到风轻。”
“线索?”风扬猛的抬起头来,“什么线索?”
“风行已经查清楚,那块包裹玉佩和纸条的白布,正是武林盟近日丧事所用的白布。纸张和字迹暂时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那纸条上的墨却是金丝砚。”
要说这金丝砚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它唯一的特殊就在于贵。
也就是京城里那些个爱附庸风雅的豪门公子哥,会为这一块硬生生被人为吹捧起来的砚台一掷千金。
而在江湖中,这种死贵死贵的金丝砚可不常见。
更重要的是,如果傅长乐没记错的话,那日晚上,她恰巧在邱玉平书桌上看到过,看到过那一方隐隐闪着金光的金丝砚。
是破绽还是巧合?亦或是这根本就是背后之人故意为之的误导?
傅长乐略一沉吟,开口吩咐道:“十三,影九,你们再去探一探怡清院的书房。若还是进不去,也不必勉强,直接回来即可。”
那头十三和影九二探书房,这厢傅长乐精神却有些不济。
她伸手替自己倒了杯浓茶,只是茶还未入口,就被封悠之拦了下来,没好气教训道:“你自己什么身子骨心里没数吗?真以为那水珍珠是保你不死的神仙丹药啊,还不赶紧躺回床上休息!”
傅长乐无奈放下手里的杯子,举着手保证道:“等十三他们回来我就睡。”
“躺着,把手伸出来。”封悠之一边在心里暗叹真是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才摊上这么个不听话的病人,一边伸手替她把脉。
站在一旁的风扬原本还想继续开口,转头见傅长乐眼角眉梢都带着病气。嘴唇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也刚刚一脚跨过生死门槛,自醒来后就拖着破破烂烂装满蛊虫的身子劳心劳力,连一刻也未敢停歇。
一想到这里,他顿时说不出话了。
从来殚精竭虑最是耗神。
封悠之也知道,风轻没找回来前,让傅长乐安心静养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看着不听话的病人可着劲儿作践自己的身体,他还是忍不住瞪了对方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