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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盟主。”屋外小厮恭敬的声音打断两人间僵持的氛围,“少盟主,听风阁的贵客等在院外,说有要事请见。”
邱玉平眼神在那只金色蛊虫上飞速闪过,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对着床上的巫情温声道:“你先好好休息吧。”
怡清院外傅长乐正颇有兴致观赏角落里的一小片残竹,直到听到前方的脚步声,她才转过头,对着来人低声一叹:“少盟主,这大好的竹林怎的砍成这般模样,平白乱了你这一清苑里的景致,当真是可惜了。”
邱玉平没接这话,只板着脸哑声道:“左护法找我有何要事?”
傅长乐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似笑非笑道:“怎么,少盟主打算在这院门口和我谈正事?”
邱玉平看了亦步亦趋牢牢把守在轮椅旁的十三一眼,到底也没说出拒绝的话,转身带两人去了自己的书房。
武林盟这两日变故频发,邱玉平作为目前唯一一个主事之人实在是心力交瘁,这会儿连倒杯茶招待两人的心思都没有,开门见山道:“这屋子里没不相干的闲杂人等,左护法有什么事可以直说了。”
傅长乐也没打算继续绕弯子,她抱着怀里的暖手炉,微微后靠在轮椅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挑眉道:“既如此,那我也就直说了。我今日来此,是想请少盟主帮我辨认一张字迹。”
十三身形一动,一张平平整整的字条瞬间出现在邱玉平面前的书桌上。
“有人以风轻的命作威胁,要我听风阁详查武林盟诈尸杀人一事。”傅长乐拱了拱手,诚恳道,“我想请少盟主帮忙瞧瞧,可认得出这是谁的字迹。”
邱玉平倒是当真拿起纸条仔仔细细看了两眼,随即摇头道:“抱歉,在下恐怕帮不上忙。”
傅长乐也不急,抱着暖炉微微后靠,慢吞吞道:“少盟主不妨再仔细瞧瞧,若是觉得字迹不眼熟,那这写字用的金丝墨。少盟主可熟悉?”
手里拿着纸条的邱玉平动作一顿,语调依旧四平八稳:“我不明白左护法的意思。”
“既如此,那我便说得明白点。”傅长乐抬头看着邱玉平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少盟主,我曾在你的书房里看见过一方金丝砚,就在这张书桌右上三寸之处。”
“这不可能!”邱玉平断然否决道。
“少盟主别着急,可不可能的,不妨继续听下去。”傅长乐伸手随意一指,“我还见过书桌之下的机关,机关下有一口黑色的大瓷缸,缸内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蛊虫。”
“还有什么呢,让我想想啊,哦对了,还有昨夜邱盟主一口咬向你的肩头,只怕也不是意外吧。”
“根据目前五起控尸杀人的案子来看,中了蛊虫的尸体都有明确的唯一的扑杀对象,这一次邱盟主本是的目标是邱少夫人,可为何最后撕咬对象变成了少盟主呢?”
“那是因为在三日之前,在这个书房之内,曾有饱食邱夫人尸血的蛊虫,急不可耐地钻进少盟主肩膀上的伤口。”
“厮杀同类乃蛊虫本性。闻到相似味道的控尸蛊按捺不住,这才一口咬伤肩头肉,差点让少盟主遭了大罪不是吗?”
这番话傅长乐说的轻松随意,可邱玉平却是越听越心惊,下意识捂住了新伤叠旧伤的右肩。
“你们的蛊虫并非无所不能,就像你怡清院的这个书房,也并非铁桶一块。”傅长乐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道,“少盟主,我今日来此,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的东西,还有我能查到的消息,远比你想象的,更多一些。”
邱玉平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他直勾勾盯着这位柔柔弱弱声名不显的听风阁左护法,声音紧绷:“左护法的能耐我知道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傅长乐勾了勾唇角:“少盟主不要紧张,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同少门主正正经经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少盟主,我愿尽力替少盟主查清武林盟这几日发生的惨案。”
“你的条件。”
“我知道少盟主精通蛊术,等案情大白之后,我想请少盟主为我一探体内蛊虫,当然,能彻底解除就最好不过了。”
检查体内蛊虫,对邱玉平来说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交易条件,傅长乐甚至没有要求必须解蛊。
邱玉平可不信想来无利不起早的听风阁会做赔本买卖,只是自动飞到眼前的大饼他也舍不得就此放弃,因此他沉吟半响,警惕抠出话里的字眼:“是你来查,还是听风阁?你能代表听风阁吗?”
傅长乐点头:“少盟主若是信不过,我此刻就可以将我们阁主请来,写明我们的交易内容。”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风秋影来得很快。
傅长乐早已同他通过气,这会儿当着邱玉平的面,他当场挥洒笔墨,用听风阁惯用的格式写下交易契约。
听风阁这些年的信誉有口皆碑。
眼见风秋影印下代表听风阁的印章,邱玉平紧握的拳头一松,伸手去接那张只差自己签字的契约——
不料一截细白的手腕横空截过那张薄薄的信纸。
“很好,既然少盟主想要的,我听风阁皆已应承。”傅长乐伸手弹了弹手上的契书,“那么现在,少盟主是不是应该将我们的右护法还回来了?”
邱玉平身形一僵,没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