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之前说好来接她回家的池爸爸突然有事，让她早点坐公交回家。
    虽然她已经是半个成年人了，但是池父母真的很害怕她在路上发生意外，无论是上学还是周末去图书馆，都是能接送就接送。
    现在晚上六点多天才会黑，然而她五点多坐公交回家，父母都不太放心，让她四点半就回去。
    池之淮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人设会是小怂崽了。
    父母的话一定要听，她只能提前和小伙伴们分别。
    不过在分别之前……她需要思考一下，今天要不要召唤尚涵来接自己回家。
    尚涵又不会在图书馆外面守着，她撒谎说家长接自己回家也不会被发现吧？
    可万一被识破了呢？
    尚涵会不会来到七班，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质问她——“为什么昨天不让我送你回家？我不允许有人欺骗我，女人，你在惹火”。
    “……”
    咳，前半句是认真的，后半句是她脑抽出来的标准霸总台词，别说，和尚涵给她的感觉还挺像的。
    池之淮摸摸鼻子，起身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陈芩给她让开地方，池之淮侧着身子出去，到卫生间拨出尚涵的电话号码。
    嘟了五六声，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谁。”
    池之淮没来由地紧张了下，顿了顿，忍不住在心里呸自己。
    装怂装得她本人都要变怂了，不就是尚涵吗，有什么可紧张的，她就不信尚涵还能吃了她。
    她故意弱弱地说：“我是高二七班的池之淮……”
    电话另一边隐约传来笑声：“我知道你是七班的，不用强调了。”
    尚涵的声音渐渐恢复正常，池之淮想到什么，问道：“我吵醒你睡觉了吗？”
    “是。”尚涵在医院走廊的窗前踱步，第一次在医院露出笑意。
    池之淮：“……”
    这话她没法接。
    对方没打算在这件事上为难她，很快道：“你要回家了？”
    “嗯，我爸今天有事，不能接我了……”池之淮觉得这话对着尚涵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尚涵扫了眼时间，应道：“在图书馆等我电话，我现在过去。”
    “呃……”池之淮犹豫着做了最后一次挣扎，“你要是忙的话，真的不用来，我可以坐公交车回家，用不了多久的。”
    听筒安静了片刻，池之淮单手捂住脸，知道自己肯定是说错话了。
    也许尚涵对自己做的种种事是她自己脑补太多了，说不定人家真的是想找个听话的学生解闷呢？要求不高，只要不违抗她的命令就可以的那种。
    池之淮越想越肯定这才是事情的真相，不然她身上还有什么能吸引到全校最凶残的不良学生吗？
    没了吧。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尚涵并没有说一些威胁或者带有怒意的话，她只是淡淡地说：“等我。”
    电话挂断，池之淮看着屏幕呆了一会儿，回去心不在焉地学习。
    另一边，尚涵把她的手机号码存好，然后回到病房。
    病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地平躺着，像是睡着了。
    尚涵走近病床，牵起一只枯槁般的手。
    她想，这只手要是能像池之淮那样，柔软白皙，该有多好。
    营养摄入应该是正常的，她看过护士做鼻饲的过程，那些有营养的流质食物和奶粉都送进胃里了。
    然而这具身体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恢复良好的身体状态。
    尚涵将手塞回被子里，看了眼心率监视器。
    还活着就好。
    即使只有四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愿意相信奇迹的存在。
    离开医院，尚涵骑着摩托车到市图书馆，摘下头盔拨了拨头发。
    然后给池之淮发短信，叫她下楼，顺便把地址发给她。
    包厢里的池之淮看到短信连忙发送地址、收拾东西离开，生怕楼下的祖宗等久了。
    她一路小跑到尚涵身边，对方利索地给她扣上头盔，把她的书包拿过来，背在胸前。
    池之淮忍不住腹诽，尚涵真的好像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上车。”
    简短的命令出口，池之淮不敢犹豫，连忙跨上摩托。
    坐垫被晒得有点烫，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这辆炫酷摩托车的爱。
    这是她爱的复古摩托啊！
    池之淮看起来不太情愿，真坐上来还挺兴奋的，小手悄悄在车上摸来摸去，一本满足。
    尚涵发动车子，偏过头问：“你这样坐得稳吗？”
    池之淮微微后仰，抓着坐垫尾部说：“应该没问题。”
    “你想掉下去摔到脑袋，再来一次脑震荡吗？”
    “……”池之淮现在无比惜命，一听这话，连忙抓住尚涵的衣摆。
    不过，她怎么知道自己上次住院是因为脑震荡？
    池之淮来不及多想，下一秒，摩托车疾驰而出，她差点后仰下去，连忙抓紧衣服。
    开到马路上，尽管摩托车声音很大，池之淮还是清楚地听见尚涵说：“小心脑震荡。”
    于是，池之淮把衣服抓得更紧了，紧到停车时，她一松手，看见尚涵的牛仔外套已经被她攥出两个固定的形状……
    她偷偷抚平衣服，下车说：“谢谢你。”
    尚涵看了看小区的牌匾，把书包递给她：“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