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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阁在北域断望山上。请战书已经送去,却又被陈微远遣人送回,附一封信。信上陈微远先是温言几声天机阁不参与世间争斗云云,又说他年轻一辈第一人之名得来不易,且行且珍惜。
贺兰泽当时就把信撕成碎片,直闯断望山。只是天机阁外布有无数繁复的大阵,而他阵术修为只能够说是一般,在阵中行了半月,竟未能靠近天机阁方圆十里。
……甚至还迷了路。
是陈微远现身将他带出迷阵。这人表现得比信上还要欠揍,温声言语:“断望山上到处布满天机阁祖辈所布下的阵法,一般不经通传便闯阵者,皆是世间阵术大师。如贺兰道友这般初生牛犊者,在下已经许久未见了,实在有几分……新奇。”
贺兰泽闷不做声随他至阵外,而后,拔剑。
在阵法中陈微远可以操控阵法的力量,但是到了阵外,所能凭依的便只有自己。
贺兰泽等的就是这一瞬间。
剑出鞘,用了十分力气,更积聚了半月以来被戏耍的怒火,斩向陈微远那张微笑着犹如带了面具的脸。
然而这一剑却并未落到实处。
一团星芒在剑光中飞散,陈微远身形出现在另一处地方。
——这是天机阁星移斗转之术。
“贺兰道友着实热情,”陈微远道,“既然这般热情,在下也需要给道友一份回礼才是。”
那份回礼,令他回到天宗之后,闭关休养了半年。
贺兰泽一直以为,自己当年参与论道会时候,修行年岁未足六十,便已至化神,已经远超同辈。但他怎样也没有想到,那时的陈微远,修为已是渡劫,甚至……不止渡劫。
贺兰泽挡在叶云澜面前,沉声道:“你要做什么?”
陈微远却露出一点惊异神色,“难道不是我该问一问贺兰道友,你想对云澜做什么吗?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自己师弟反对,执意要去牵对方的手,即便身为天宗大师兄,这样也并不妥当吧?”
“云澜”二字,令贺兰泽眉头一跳。
他道:“师弟身上有伤,我只是想为他探查伤势。倒是你,平白无故,过来叨扰叶师弟作甚?”
“我可不是平白叨扰。”陈微远道,“世人皆知,我天机阁擅长观星测算之术,或许,云澜身上的伤,我能够为他寻出解决办法也说不定呢。”
提及伤势解决之法,贺兰泽脸色一变,冷冷道:“这是我天宗弟子之事,不劳少阁主出手。”
话未说完,周围忽然寂静。
陈微远眉头微挑,觉到些许异样,目光一扫,便见有人从远处走来。
来者一袭玄服,乌黑长发被金色冠冕高束脑后,一双暗金狭长眼眸璀璨夺目。
他面上淡漠轻笑的神色终于发生了些许变化。
这个人……如何会突然过来。
叶云澜对贺兰泽和陈微远的恩怨争执并不敢兴趣,此刻,却抬眸看向缓步走来的人。
对方面容熟悉而又陌生,俊美如同曜日,已完全褪去了少年时候的稚嫩青涩,身上虽还没有前世突破蜕凡境后,睥睨众生的气息,然而走在那里,便已如天生皇者,君临人间。
他的兄长。
叶悬光。
有几名带着神圣面具,只露出两眼空洞的侍从跟随在叶悬光背后。此刻见他停下,便有一人站出来,恭声道:“请问殿下是否有吩咐。”
叶悬光抬起手,做了一个退避的动作。
侍从遵命,纷纷后退数步。
叶云澜感觉自己正被叶悬光的目光打量。
对方目光平静,并没有什么多余情绪。
隔着幂篱,他不知道对方是否认出了自己。
却见叶悬光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金色裂痕,从中取出一个透出银光的玉匣。
远处正在凝神观察自家殿下的侍从们忽然倒吸一口气。
叶悬光将玉匣盛在掌心,伸手递向叶云澜。
玉匣打开。
里面装着一棵银色的树枝,长度约摸半尺,上面结着一枚紫色的小果,晶莹剔透,其形如莲。
叶悬光只说了一句话。
“此为九转莲心枝,于你伤势有益。”
而围观之人,却早已一片哗然。
虽然听不清楚叶悬光的话语,但是玉匣之中透出的气息不会作假。
这是九品灵药,而九品,还有另一个称呼,为仙级。
仙级灵药举世难寻,一枚就足以引发修行界腥风血雨。
何况还是曜日太子亲自送予。
——这白衣人,究竟是何身份?
叶云澜也没有料到叶悬光会突然给他递药,沉默了一下,才道:“殿下此举何意。”
叶悬光静静看了他一眼,道:“你救了我皇族之人,他对你十分感激。此药,是他托我予你。”
叶云澜已经猜出古玄在叶族之中身份不低,却没想到古玄能够让叶悬光为他出面回礼。
“但我和已经与他说过,我救他只是随手所为,无需回礼。”叶云澜没有去接叶悬光手上的玉匣,声音冷淡,“殿下请回吧。”
叶悬光却道:“孤所送之物,从没有收回的道理。”玉匣飞起,飘至叶云澜手边。
旁侧贺兰泽凝视着玉匣之中的九转莲心枝。师弟救了曜日皇族之人他始料未及,但是他更加关心的是,这举世难寻的仙级灵药,或许当真有可能治疗师弟身上的伤势,那样,或许就不必用到那最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