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宋明晨的‘人情’还没有还完，这一回又搭上了秦路民的‘人情’了，尚福海一瞬间觉得肩膀上莫名多了几分重压。
    周鑫鸿这心里也憋屈，他难道看不出来两个‘大佬’顺着他的话又换了个玩法，可就算知道了，他也没办法，他刚才挑起二姑夫的话题，真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眼下这个场合说是‘私人交流’，可你要真信了就见鬼了。
    尚福海也知道这是秦路民和宋明晨二人的套路，和他表哥没有关系，可他就吃这一套。
    他也不再去掰扯别的，自顾从手包里掏出那个笔记本来，翻到记录数据的那几页，摆在了秦路民面前，宋明晨也跟着凑了过去。
    二人粗略了看了一遍后，眼睛都眯缝成了一条线，秦路民问：“小尚，这是？”
    “秦书记，不瞒二位，这是我公司的财务经理昨天连夜加班整理了一下面粉厂职工的欠薪数额，顺便梳理一下他们的工资情况，我这边便于提前做好后期的工人遣散费，但是从工资发放记录来看，东云面粉厂的19个车间主任级以上的领导每个月都是足额发放的，没有拖欠过一分钱，另外还有23个人找不到考勤记录，但是工资没少了他们的……”
    “我不是出不起这一笔钱，但是我觉得秦书记刚才有一点说的是对的，咱们冬云还有很多地方的学校教育设施都跟不上，我这个人能力有限，但我也是咱东云的一份子，我也是从那样的学校里一步一步学习走出来的，我个人深深的知道学习对我这种农家子弟的重要性，所以我希望把他们这一笔钱捐献出来，我个人在另外捐献同样的数目用于给咱们东云的一些教育设施落后的学校买些必要的教学设备，或者修缮一下教室什么的，我也就这么点能力了……”尚福海满腹感情。
    曾经那所掉了瓷砖的学校教学楼墙面，那个破旧的篮球场，那个泥巴压实了的操场跑道，那两个用两块水泥板拼接起来，中间对缝的地方再放一溜红砖当拦网的建议台球桌，那个夏天充斥着尿骚味的中学宿舍，那都是他满满的回忆和寄托，一刻都不曾敢忘。
    “好，尚老板有心了，这个情我代那些学生们领了。”秦路民目光深邃的看了尚福海一眼，投桃报李，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给还回来了，还是个人掏出一把实实在在的钞票来，难等可贵！
    他跟着目光落在了宋明晨身上，沉声说：“蛀虫，老宋，这个事你安排老郭核实一下，一定要严办。”
    “好。”宋明晨答应下来，等会儿就会给郭局长打个电话，杨庆昌他们现在正被暂时羁押着审问，正好一并审一审了。
    再说这么点工资的事不过都是小事，他们想审的是大事，那种掀起一个盖子怕是能连带出一大片的。
    君不见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有人坐不住了开始侧面打听消息，还真以为做的很隐秘吗？
    不过眼前这个小子也很讨人厌啊！
    秦路民眯着眼看着尚福海：“小尚啊，他们这些人的遣散费就不要给了，有300万吧，呐，这个钱直接交给鑫鸿来专项安排吧。”
    尚福海觉得牙疼，这算是红果果的找他要钱啊，如果给的话，这些人的钱加起来200万冒头，毕竟他们都是高收入群体，直接摊薄了底层低收入群体的均值，秦路民都好，张张嘴就多要了一百万去。
    “随他吧，不就是300万吗，老子不差钱。”尚福海心里吐槽。
    就当这些钱提前给他爸花了，以后从猪肉里给扣回来吧。
    尚福海想到这一点，心里就平衡了，就这么干。
    接着宋明晨朝周鑫鸿挤挤眼，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说话。
    周鑫鸿真是糟心透了，没辙，又把话题转移到了东云面粉厂下一步的接手问题上来。
    他这一开腔，尚福海就问：“两位领导，你们上会了？现在东云面粉厂进入程序了？”
    他自己也知道想收购一家国企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就算是申报破产的国企也很麻烦，其所要走的流程太多，方方面面的手续能让外人头疼，问题你花了时间还不一定能找对门路。
    宋明晨点头：“秦书记和我都很重视这件事，我们昨天紧急召开常委会议，已过半数的常委同意通过了东云面粉厂的事情，这个事很紧急，秦书记和我都同意特事特办，就看你这边的工人欠薪和遣散费什么时候到账，我们可以先草签一个协议，剩下的手续可以择机再办完。”
    是谁说领导不够圆滑的，他特么的比谁都要滑头，听听这些话，这不就是典型的先上车后补票吗？
    谈到这件事情，尚福海也开始严肃起来：“钱不是问题，我今天早上过来之前就已经安排谢总和安总一块去和银行沟通处理这件事情了，员工的欠薪和遣散费我计划当场直接发现金，关于捐献给公检法系统的500万和由政府代为捐献给贫困居户的1500万，我可以分两次银行转账，或者兑换成等价物资交由你们双方，已东云食品厂名义捐献的1000万等价的物资可能要长一段，需要在节前完成，或者由东云食品厂出钱购买贵方指定的同等价值的需求物资进行捐献。”
    “一句话，我最晚会在今年的春节之前全部到账。”尚福海拍出了自己的筹码。
    他也没忘了刚才答应对方的关于杨庆昌他们19个管理人员和23个吃空饷的人的这部分钱直接捐献给教育口，秦路民开口定了个300万，也就随他了，再加上尚福海自己承诺的个人捐献300万，这一块总共600万，也会一并到账。
    听着一千万两千万的就这么扔出去了，实际上包括把捐给教育口的钱全部加在一块都不足五千万，用这不足五千万的资金买下了一个偌大的东云面粉厂外加可以随时使用的生产设备，这一笔买卖，值！
    尚福海心里算了一笔账，若干年后他不想要这个面粉加工厂了，就单单卖地皮的价值，再翻一倍也不止。
    “嗯，要是哪天东云城区重新规划，面粉厂要是搬迁就好了，挣得更多，还能白得一块土地。”老尚这厮美美的想着。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成真了哪。
    “啪”秦路民和宋明晨忍不住拍手：“好，尚老板就是痛快，事不宜迟，咱们一切从简，先把事情给办好，剩下的老宋这边会全力配合你把手续走完。”
    宋明晨跟着划分任务：“鑫鸿，这个事我全权交给你来办了。”
    还没等周鑫鸿答应，尚福海就说：“宋县长，这个事万万不能交给周县长来处理，我们之间是表亲。”
    “……”宋明晨反手拍了自己额头一下，他糊涂了，给忽略了这一茬，他相信周鑫鸿和尚福海之间没有任何其他的牵扯，可别人不一定信，这个时候给周鑫鸿安排这么个对接的任务，那不是帮他，是害了他。
    “尚老板想的周道，我再重新安排人对接。”
    “好，到时候如果我不在，可以找东云食品厂的谢总对接，我会给他授权。”尚福海特意点出这点来。
    他不会在东云这里等着走完手续的，依着国企系统和政府的尿性，就算有秦路民和宋明晨二人特事特办的‘旨意’，等办下来估计一个月算快的，稍微拖一拖两个月就过去了，到了那个时候春节都完事了，还搞毛线！
    “秦书记，这事要是真安排妥了，那我明天上午就找人通知原东云面粉厂的工人朋友来领欠薪和遣散费了，到时候我恐怕得请二位帮忙压阵。”尚福海一脸为难的表情。
    秦路民摇头：“这事我就不去了，老宋，你明天上午过去一趟吧。”
    “好，我明天一早过去。”
    宋明晨知道秦路民这算是给他铺路子刷声望了，这个情他领了。
    老秦的事基本是定下来了，不出现大的意外就没有偏差了，他可能会一步到位，升任市委常委。
    对老秦来说，他基本是一步登天了，但是上去容易，想着把位子给守住又是一大难处，他上边有人给帮忙，可下边也不能空悬梁，若是空中花园，看着挺美，早晚要完蛋！
    到时候一切美好的都将形成毁灭性打击。
    二人关系缓和之后，多次的利益交换完成，秦路民找了宋明晨帮忙支持他，这一对往日的碰头冤家如今竟然成了一个战壕的‘朋友’，真说出去又能有几人信？
    还有周鑫鸿基本也成了秦路民这一系的嫡系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这种重大变化哪？
    仔细想想，大约是从周鑫鸿拉来了东云食品厂的重大投资开始的吧，接着尚福海那天在东云食品厂的剪彩仪式上又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那个时候开始，周鑫鸿成了秦路民和宋明晨二人之间的润滑剂，两个原本敌对的人开始联手走向了合作。
    中午，四个人还一块去政府食堂的小包间用了餐，所有看到秦宋周三人组，体制内的都忍不住对周鑫鸿投去一道羡慕嫉妒的目光，但是没用，眼光杀人的秘法据山海经记载属于传说技，所以凡人的眼光杀不死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