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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漫天血色,一滩粘稠的血蔓延到她脚下。她惶恐得拔腿想跑,那血却追着她,终于,脚底沾了血……
平白无故的,怎么又做这噩梦?
银望舒甩甩耳朵,竭力甩掉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黑熊族少主与灵蛇族小公主定亲之礼在九月初办,在这之前,兔族陷入无休止的忙碌。
不过再忙碌,到了八月十五这天,都要停下手中的活。这天的月亮是一年里月华最盛之时,是整个妖族的盛典,兔族在这一天要祭月。
月圆之夜前两天,银望舒没再修炼,下山帮着长老们准备祭月典礼的东西,这是兔族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不啻于她上辈子过的春节,只不过,她上辈子是跟孤儿院的院长以及朋友们过,这一世,她是跟族人们过。
祭月地点在香积峰祭坛处,祭月前一天,银望舒特意问了宿星澜,要不要跟她一起参加兔族的祭月活动。
相处这么久了,宿星澜也是兔族一份子了。
然而宿星澜还是拒绝了,和药忙季一样,他对祭月也没有兴趣。
好吧。银望舒带着小小的失望,不去,也不勉强。
八月十五,在紧张有序的忙碌中,很快到来。
夜空如墨染,皎洁月光笼罩大地,清辉挥洒。
皋涂山各方妖族,都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吐出妖丹吸取月华。
唯一的例外,便是兔族。这夜兔族不修炼,除了力不能行的族长以及必须留守药田的兔农,其他族人都集中在香积峰祭月。
兔族图腾为月,据说久远之前,兔族生活在月亮上,其真实性已不可考,但每年都要祭一次月,这个传统倒留了下来。
银望舒跪在浩浩荡荡的祭月队伍里,看似在仰头祭月,实则神思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宿星澜不参加祭月,他下山去找族长了。
想到宿星澜这两日的异常,银望舒总觉得不放心,这两日,他对她的耐心超乎寻常的好,连她故意做黑暗料理都不生气,尤其今日下山前,还给了她很多东西……
等等——
宿星澜这样子,怎么这么像告别呢?
不、会、吧?!
银望舒脑海里一个霹雳,耳朵瞬间支楞起来。她动作比脑子快,还没想好怎么做,下一刻,已偷偷溜出祭月队伍。
努力忽略掉心底泛起的丝丝难过,她一边飞跑,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远方声音……
一心寻找宿星澜,银望舒没注意到,此刻月亮已达到最满之际,丝丝缕缕月华凑近她身体,像是探查到了熟悉的气息,马上亲密地钻入体内。
能调动的力量骤然狂增,听觉又扩大无数倍,凝神之际,只觉得今天的耳朵特好使,跟千里耳似的。
听觉无限延伸,犹似一张细密大网,山下守田兔妖的呵欠、风吹田野的微声、四面偶尔传出的大妖低吼清晰入耳。
忽然,一道熟悉的嗓音在静谧夜中响起,伴随着抽剑,蕴含警告:“别再过来。”
另一道苍老声音嗤笑:“老夫竟不知,何时幼崽也这般猖狂了?”
银望舒耳朵一弹,将其他杂音通通挥开,眼珠大亮。
是宿星澜!
他遇上麻烦了?
银望舒气息略急,急切地循声音追去。
—————
兔族药田,此刻正发生一场激烈战斗。
一方凌厉剑光划破夜色,杀气摄魂,另一方掌力浑厚,经验老道,转眼双方已交数十招,胜负难分。
药田内,兔农们瑟瑟发抖地看着上方二妖打斗。
说来也是倒霉,月圆之夜,妖族修练圣夜,却不想竟有贼选择在这晚光顾兔族。这老贼趁虚而入,一进药田就疯狂扫荡,糟蹋不少药草,最后还盯向了三株刚成熟的金缘枝。
金缘枝!这是要送给黑熊少主当贺礼的,三十年才长成一支!
兔农忍着害怕,哆嗦着跳出来阻止。可众所周之,兔族都是战五渣,眼瞧金缘枝就被要他得手,宿星澜就及时赶到。
兔农忧心忡忡观看战况:“这贼实力很强,宿星澜能打的过吗?”
“别小看宿星澜,族长说,他血脉很强。”
“血脉再强也只是一个幼崽。”
半空中转眼又过了数十招,宿星澜妖力耗尽,可目光依然冷漠,剑招道道凶狠直指要害。偷药贼妖力略胜一筹,可不知为何,却没对宿星澜下死手,攻势虽凌厉,却略有收敛。
两道光芒剧烈碰撞后,两道身影重重落地,尘土迸溅。
“哦吆,现在的幼崽都这么可怕了。”偷药贼稳稳落地,抬眸望向对面手执长剑的黑衣少年,脸上闪过古怪。
这小崽子,怎么跑到兔族来了?
小崽子在这里,大人呢?
偷药贼在注视宿星澜,宿星澜也在打量偷药贼。
这老者看不出原型,头戴一顶瓜皮帽,眼睛小,却转来转去,透露十足精光。再看他一身商贩打扮,胸前用金线绣着‘神药’两字——
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声音冷沉:“放下东西,滚出兔族。”
偷药贼捋了捋八字胡,嗤笑:“小崽子,老夫看你年幼方让你几分,偏你不知尊老爱幼,即是如此,那老夫就教教你,何为尊老……”
小狼崽子,有段时间不见,脾气见涨,这臭脾气得敲打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