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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绒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哪怕是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也双脚并拢,两只手乖乖搭在膝盖上的姿势,即便穿着一身病号服,姿态却依旧是稳重优雅的,而沈秋戟呢?他没个规矩,两只手往后大开,扒拉着沙发背,腿也是大张着的,姿势怎么豪放不羁怎么来。
顾绒看不惯他这坐姿,悄悄瞪了他一眼,却因为现在是晚上不敢吱声,还点了两杯咖啡外卖用来给他们提神。
等外卖员把咖啡送进病房后,顾绒就用手背把另外一杯咖啡推到沈秋戟那边去,像是看他一眼都嫌,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不过说是一起看电视,但实际上只有顾绒在看电视,而沈秋戟在看顾绒——看他喝咖啡。
沈秋戟也很嫌弃顾绒,在他眼里,自己这个室友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总是娇气又矜贵,还有让人难以理解的洁癖。
就比如说他喝咖啡吧,明明是才从外卖袋里拿出来的干净杯子,他却先要用纸巾沾了热水擦一遍盖子,再用干纸巾擦干水迹,最后才会打开盖子小小地抿一口。
这他妈能喝出个啥味道?
还有坐沙发上也要坐的这么规矩,不累吗?
沈秋戟拧着眉把吸管插上,痛痛快快地咕了一大口,然后问顾绒:“你为什么不用吸管?”
青年用漂亮的杏眼睨了他一眼:“用吸管喝的咖啡,是没有灵魂的。”
“……”
“得,我没灵魂。”
沈秋戟往后一靠,顺便把一条腿翘到茶几上,然后满意地看到青年敢怒不敢言地把目光转到他身上,沈秋戟勾唇笑起,开始正儿八经地看电视。
午夜时间的电视剧都是些爱情肥皂剧,用来打发时间还算可以,播放一集后顾绒不想看广告,就想换去别的频道看看。
然而他按了遥控器后,电视却莫名跳到了一个“404”的频道。
这个频道的画面颜色很奇怪,是青绿色的,好像老旧的监控录像,顾绒觉得电视里播放的画面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画面里的地方居然是一间三人床的病房。
这间病房收拾的很干净,像是无人入住,床上也似乎没有人,只能看到在床上铺得平整的白被,唯有靠窗的那张病床床尾处放着张陪床椅,显得有些特殊。
因为画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时间在这里仿佛是静止的,所以一眼望过去,你甚至不能分辨这是一段视频还是一张照片。
不过顾绒胆子小,而且404这个数字代表的意思有些不太好,所以顾绒回过神来后立马又按了切换频道的键,不敢多在这个频道停留。
可不管他怎么调台,电视里播放的永远都是404这个频道。
“别调了二绒,你连人带床失踪的那个晚上,我和保安去监控室找你,看到的监控视频和现在放的这个色调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那个老保安告诉我,他们这的监控视频是彩色的。”坐在顾绒旁边的沈秋戟翘着腿淡定地喝了口咖啡,“看来我们又撞鬼了。”
“闭嘴。”
顾绒现在听不得“鬼”字,所以立马抬手拍了下沈秋戟的胳膊。
沈秋戟摸摸自己的被打的地方,同样敢怒不敢言:“绒绒你好凶。”
顾绒眼眶微红,偏又恶声恶气地骂他:“谁让你吓唬我的?”
“好好好,那我不说了。”沈秋戟见他又被吓到了,就伸开双臂,妄图在称呼上占顾绒便宜,“绒崽过来,爸爸抱抱,保护绒崽。”
沈秋戟本意只是开个玩笑,谁料他说完后顾绒真的一猛子扎进了他怀里,四肢并用的紧紧缠着他,完全没了刚才冷漠优雅的模样,颤着声问他:“沈秋戟,你觉不觉得电视上放的那个病房,有点眼熟啊?”
“有点像你之前住的那个病房。”
沈秋戟被他扑个满怀还在发懵呢,听见顾绒这么问就望着电视机仔细观察了会,片刻给出了这么个回答。
这个答案,也是顾绒心里所想的。
电视上的这个空荡荡的三人间病房,太像之前他住的那间病房了,他刚刚没反应过来,现在却已经知道了——病房里所有的陪床椅,基本都是放在靠墙的地方,不会放在床尾。
这是因为为了保证在有突发情况下,医院能够及时抢救病人,将可移动的病床直接推入抢救室,所以病床的床尾一般不会允许放东西,平常护士看到床尾有物品都会叫人挪走。
但是他之前住的三人间病房,还有现在住的这间病房,在那个太平间老大爷出现时,陪床椅都是放在床尾的!
想到这里顾绒立马骇然地看向自己病床的床尾,发现陪床椅安安静静地待在电视机下方靠角落的地方,没在床尾后小小松了口气,目光重新看向电视,蹙着眉凝神细思——电视里头的病房除了陪床椅以外,还有些奇怪,可到底奇怪在哪呢?
等等?白茫茫的被子?
现在住院部病房里的被子哪还有纯白色的呀,大多都是些带着淡蓝或者淡绿条纹的被子,并且都是叠好放在床尾的,为什么这间病房的被子都是纯白色?
顾绒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沈秋戟眯起眼睛,啧道:“哎哟,你瞧,有东西来了。”
沈秋戟说的是“东西”,而不是人,这个词用的就很玄妙。
在沈秋戟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刹,顾绒就再次看到一个眼熟无比的老人出现在电视中,他正是屡次来病房“探望”顾绒,又曾经在太平间相遇的老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