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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戟的话音戛然而止,后面他想说些什么顾绒听不到。
但就是这样的一句话,也足够顾绒仰起头望向沈秋戟,和他说:“恐怖电影里也提到了,如果是招鬼的那个人主动离开,他的朋友或许能够安然无恙,好好地活下来。”
“沈秋戟,我让你陪我来焕山不止是为了陪我,还想着这里风景好,可以让你养伤。”顾绒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他和路笑雩的聊天记录给沈秋戟看,“我告诉路笑雩说你手机丢了,你出门没带现金,我给他转了两千块钱,让他明天带你玩,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让他代我给你买。”
“我明天不在,你们好好玩吧。”
顾绒最后这句话,就好像是已经确定了他们会撞邪是因为自己似的。
沈秋戟有些莫名的烦躁,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烦躁,而他也无法劝说顾绒改变心意,默然片刻后问他,语气还挺凶:“那你明天的写生作业呢?老子帮你画吗?”
话音才落沈秋戟就发现顾绒用一种傲慢又不屑地目光瞥了他一眼,然后掀开被子跑到桌前,拿出自己的速写本开始动笔:“我现在就能画。”
专业的和业余的就是不一样,尤其是顾绒这种还有天赋的,一个小时后,沈秋戟看着顾绒交出来的四张写生图闭嘴——人家赶作业速画的水平都比他好。
顾绒把写生本子扣好:“行了,明天作业我都弄好了,你们好好去写生玩耍吧。”
沈秋戟这下就没别的理由再劝顾绒和他一起出门,只能也翻背包找出纸和笔开始画画。
顾绒凑过来看了一眼,问他:“你干嘛?”
“我画个手机。”沈秋戟没好气地回答他,“你真碰到了事就打电话给我,我跑回来救你。”
可是如果真的见了鬼,电话大概率是打不出去的。
当然这句话顾绒没提醒沈秋戟,他笑盈盈地挨近沈秋戟,趴在桌上给沈秋戟灌甜汤:“沈秋戟,能认识你真好。”
沈秋戟停画手机的笔尖,抬眸瞧了顾绒一眼。
青年继续说:“今晚陪我睡觉吧。”
沈秋戟:“……”
“你明天不是还敢一个人见鬼吗?”沈秋戟神情复杂地问他。
顾绒理直气壮:“那是白天,现在是黑夜,我被套了虚弱持续胆小的buff。”
“我看你是坟头拉二胡,鬼扯。”沈秋戟嘴上是这样说,可到底也还是没拒绝,还顺手给顾绒画了几个护身符带着。
晚上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
别墅宿舍里配的床都是单人床,他们将中间的床头柜挪开把两张床并在一起后才能一起睡,顾绒睡姿老实,乖乖平躺着,两只手交叉放在肚子上,而沈秋戟则背对着顾绒。
顾绒问他:“沈秋戟,白天冲煞那会你让我拔头发是什么缘由?我在书上没看到过。”
沈秋戟声音低沉,告诉他:“那是南疆那边路过白事的一种辟邪方法,头发集身体之精气而生,上面带有你的气息,拔了头发可以迷惑游魂,让他们以为头发是你,就去逗弄头发,不来缠你。”
于是顾绒就说:“如果真碰到了什么,我也会拔头发的。”
“那招在白事丧礼上才有用。”沈秋戟冷冷嗤笑,“明天真碰到了厉害的鬼你拔秃了都没用。”
“还没到明天你就在这咒我呢。”顾绒从后面拍了下沈秋戟的背,也转过身和沈秋戟背对背睡觉。
沈秋戟闭上眼睛,心却不肯睡去,黑暗之中他的声音有种小心试探的意味:“顾绒,如果明天你一个人也撞邪了,那你之后会怎么做?”
顾绒都快睡着了又被沈秋戟说话的声音给弄醒,迷迷怔怔地回他:“那得看结果是哪种了——和我有关,还是和我无关。”
沈秋戟道:“和你有关。”
顾绒说:“那我可能会退学吧。”
“小心翼翼活着太累了,我哪里都不能去,什么都不能看,就像你说的,我死了就死了,但我得为我妈妈考虑,回家待着也不会拖累你们,多好啊……”
沈秋戟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睛特殊,纵然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可他却不敢回头看看顾绒。
白日里他看顾绒有千万种牵动他心弦的颜色,黑夜中他和顾绒睡在一起他心中却无半点杂念,只轻声地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不是想骂你,我可以保护你,我也愿意保护你,我不介意被你拖累。”
“……你不要退学好不好?”
回答沈秋戟的,只有顾绒沉沉睡去的绵缓呼吸。
第二天他们正常在教职工别墅门口集合点名,点完名后就可以自由活动,想留在食堂吃完早饭再去村庄里写生也行,不喜欢吃食堂想直接去村庄吃早饭也可以,两位老师都不会干涉。
路笑雩、陈晋谢梓晗他们也知道了顾绒今天不和他们一块去写生的消息,顾绒用的理由是他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天。
不过在他们走之前顾绒还是去送了送沈秋戟。
沈秋戟右肩挂着他的黑色背包,眉头自早上起床后就没舒展开过,也没抬眼看过一眼顾绒,就连走之前都是垂着眼睫和顾绒说话:“我希望今天你给我打电话,又希望你别给我打电话。”
顾绒给他打电话,那他就可以回来保护顾绒。
可如果顾绒不打电话,或许就能证明顾绒没有遇到危险,他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