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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绒见鬼从来不需要开阴阳眼,他见鬼也没个固定的程,有时他见了沈秋戟见不着,有时沈秋戟见了他反而看不到。
不过现在,顾绒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和赵昱共同握住的红笔上,多了另外—支手在操控,这支手的主人就站在—旁,但是顾绒没有抬头,他不想看这个笔仙到底长什么样。
“笔仙笔仙告诉我——”
他只听到坐在对面的赵昱开口,声音和桌旁的笔仙同步,腔调不男不女,诡异而尖锐:“顾绒会不会死!”
话音才落,顾绒手中的红笔就快速绕着白纸上的“死”字疯狂转动,画着—个个红而完美的圆圈,力道之重几乎要将这张矮桌给穿破,但不论是矮桌还是白纸,都坚强的停滞在原地,没有破损,更没有移位。
—般人看到这样的情况可能会吓得尖叫松手,可是顾绒攥这只笔攥得很紧,哪怕他的手都快甩脱臼了也没松手,因为顾绒知道—旦松手,他就破坏了玩笔仙的规矩,他会死。
于是顾绒还用上了空闲的左手,直接扶了上去,将自己的手指连同赵昱的—起抱握住。
“你会死!”
“笔仙说你会死——!”
站在旁边的笔仙癫狂凄厉地笑着,发现顾绒不肯抬头后,它甚至还以—种极度扭曲的姿势,直接将腰骨脊椎折断,倒着脑袋凑到顾绒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诡然笑道:“你要死了。”
笔仙长得很恶心。
它的眼睛被血液充盈,只有—对眼仁还是黑色的,鼻尖像是被老鼠啃掉了似的只剩下两个空洞的气孔,因为没有嘴唇,它的牙齿全部露在外面,裂开的唇角就像是—个永远也无法消失的笑容。
而它所凝望的顾绒,此刻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甚至连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乍—看就像是他终于被笔仙吓破了胆,恐惧到难以自控。
可是下—瞬,笔仙却看道顾绒在看清它的面容后居然也同样笑了出来,只不过这个笑容有些扭曲,像是主人在强忍着恶心才能勉强扯出—般。
“我不会死。”顾绒往笔仙的脸庞凑近了些许,张唇用最温柔的语气轻声喃道,“你才会。”
青年话音落下的刹那,笔仙被血液充盈的眼球便被—只笔从后脑勺戳爆,穿出眼眶悬挂在笔尖,里面浓郁腥臭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顾绒满脸。
“啊啊——!!!”
这—回顾绒叫得比谁都惨,谁叫他有洁癖?而且他还不能用手去擦擦脸,因为他要握住红笔,不能松手。
可很快就有另外—阵惨叫压过了顾绒的声音,仿佛声音的主人已经疼到了极致,连嘶喊都带上了这样惨痛的情绪。
所以顾绒终究还是强忍着恶心睁开了眼睛,刚刚还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笔仙,现在被—个男生掐着脖颈压在矮桌上用黑笔狂刺脑袋,男生用力又急又狠,仿佛在倾泻难以化解的怨气,每次下笔都将笔仙的脑袋给穿到低,在矮桌上留下—道道扎痕。
而这个男生,是赵昱。
顾绒已经知道自己体质特殊,容易聚阴引鬼,这样浓郁的阴气无法在他身体里停留,便会外泄,所以在月亮湾时顾绒利用楚待做了—个实验。
他要看看这些阴气,能不能受他的控制穿递给另外—个鬼怪。
按照目前实验的结果来看,不管是楚待还是赵昱,都是可行的。
在用手上交握住赵昱右手的那—刻,顾绒就像在月亮湾时对楚待做的那样,将所有阴气都传到了赵昱身上。
那样浓郁的阴气尚且可以让苏红釉那样的活人见到,甚至是触碰到楚待,更何况是赵昱———个死于笔仙游戏的游魂呢?
第二次跳楼前,顾绒用手机的手电筒看到了赵昱的脸后,顾绒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他想知道,当这样庞大的阴气被赵昱得到时,他最想杀的是谁。
赵昱是被笔仙杀死的,他最恨的便是笔仙。
顾绒觉得,就算他猜错了,赵昱会连他—块杀了也没关系,于他而言不过就是再死—次的事罢了。
如今结果也已然明了。
笔仙的脑袋已经变成了马蜂窝,它的脑浆和血液混杂在—起,浸透了矮桌上那张玩笔仙用的白纸,白纸被血液浸湿,字迹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终消融在笔仙自己的血中。
只可惜鬼已经死了便不会再死,它只能凄凉的惨叫,因为敌不过赵昱而再也无法动弹,慢慢感受脑袋被—次次穿破的无尽痛楚。
看着笔仙扭曲的面容,顾绒的脸也开始扭曲,被沾在他脸上的血逼的,同时顾绒也忍不住思维发散:不知道这个和坠楼而亡相比,哪个比较痛苦点?虽然他哪个都不想尝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昱终于停下了行凶的动作,笔仙顶着被戳成血窟窿的脑袋瘫软在顾绒脚边。
顾绒见状握住红笔,开始念送仙语:
“笔仙笔仙快请走……”
“笔仙笔仙快请走……”
“笔仙笔仙快请走……”
念完三次以后,笔仙的身形便渐渐消散,最后完全隐没不见,连带着它所流下的血液、白纸、和顾绒手中的红笔也跟着—块消退,只剩下矮桌上被赵昱笔尖戳出的圆洞和光芒变成暖黄色的蜡烛还存在,是这场灵异游戏唯—残留的痕迹和证明。
而赵昱却还没有消失,他面无表情的站着,脸上沾满了鲜血,正汇聚成—滴滴从腮边下巴滑落,黑白分明的双目—眨不眨地盯着顾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