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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账本,苏孚开始着手拯救尤辰。她备三月俸禄,寻京兆尹喝酒,话里有话。京兆尹以为宋辉不长眼,抢她情弟弟,一口一个妹妹你放心,这事姐姐给你办好。翰林三月俸禄聊胜于无,那宋辉见出事,后续不还得送?那才是大头!
搜查令下得痛快。平平无奇的小别院搜出百余名漂亮少年,指证宋辉拐卖人口,培养瘦马,送去各个达官显贵家中。本单纯想卖个人情,再捞一笔,谁知发现个大案,正高兴,继后密诏,京兆尹差不点当场跪下。这宋辉,是继后的人?难怪入刑部,没死没伤地出来,可她京兆尹不知道啊!
抓人抓得兴师动众,百名少年和京中各个势力都在盯着,事情压不下来的!
硬判无罪,谁随便参一本,她乌纱帽还能保全?判有罪,可就不是乌纱帽的事!谁不知当今继后面白心黑,纵在后宫,百般手段,得罪他,要命啊!
京兆尹本是酒囊饭袋,得此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官职,全靠宰相世姨,今进退维谷,厚着脸皮,求到宰相府邸。
宰相闻涵亦正亦邪,行事没套路可循,闻言只轻轻笑了下:“你不是想得很明白么?”
京兆尹怕她,不敢上前,求道:“就没个万全的法子?”
被丢出宰相府。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话不假。京兆尹不愿被弹劾,丢掉发财路,想了个损招,拖。拖到案件热度下去,最好有新事出现,再重拿轻放,从轻处置,这样既没违逆继后,也最大程度地降低被政.敌揪住不放的风险。谁料继后脾性暴烈,认为京兆尹藐视他。于是京兆尹因侥幸心理,龟缩在府邸的第二夜,就于梦中“暴毙”。
京兆尹勉强算个肥差,利益相关者为在女皇面上好好表现,走马上任,更加严办大案。
继后再想故技重施,已来不及。
——宋辉在严刑拷打下,认罪了。
当朝,拐卖人口,贿赂官员,都是大罪,罪上加罪,宋辉被判秋后问斩。秋后问斩,不好死在牢中。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继后派人割断她的舌头,切断她双手双脚筋脉,这样,她说不出,也写不出,只剩一条命,苟延残喘。宋辉失去一半舌头,失去行动能力,只能日复一日,吃着馊饭馊菜,受着牢头打骂,恍惚间,她总要以为自己是不该这样的。她身为宋家嫡女,搭上继后一脉,足智多谋,善于蛰伏,她是要娶皇子,夺江家,美人在怀,富有天下的呀!
罪恶不会因小喽啰伏法停止。这处别庄被查还有别处,失去宋辉还有宋菲。暗地里的产业链还在运转,继后一脉依旧极尽奢靡。
但罪恶的停滞,并非毫无用处。至少它令百余少年逃离魔窟,令无数家庭骨肉相聚重获新生。
尤辰、尤怜团聚,一齐住进苏府。
这弟弟与尤怜截然不同,没尤怜的美貌与黑心,他是单纯的,病弱的菟丝花,需要紧紧攀附着别人,才能活下去。
当朝女子极喜欢此类男儿,苏孚也欣赏,可惜身负任务,一颗心都系在江怀瑾那儿,多看两眼的时间都无。
翰林院清闲,偶尔翘班没人在乎。
苏孚提前去酒楼定好包厢。
江怀瑾长年专属雅座就在隔壁,然而今日他没去隔壁,停在半路,抬起手腕,指节刚碰到门,门便被打开。
苏孚问:“何事?”
故作不在乎的姿态演绎得极其到位。
故作冷漠,可感情压抑不住,嘴巴不说,也会从眼睛跑出来。
那目光更加黏答答,盛满久别重逢的惊艳渴慕。
江怀瑾眼底掠过一丝满意:“不请草民进去坐坐?”
那日她陡然剖白决绝而去,叫他又恼又喜,险些直接驱车去苏府表白心迹,却因联想到苏府小美人尤怜,止住想法。
喜欢他又如何?女子见异思迁,三夫四侍,是本性!喜欢他,也能同时喜欢旁人。不然为何撕毁婚约?
因她不愿入赘!
为何不愿入赘?或为名;或为利;或因女子的掌控欲;或因入赘后,她纳不纳侍妾,纳谁作侍妾,都得江怀瑾首肯!
苏孚性情温和,不重掌控欲。
苏孚拒绝皇子,不贪图富贵。
苏孚成日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在乎名声。
那她为何拒绝入赘,已很明了,贪色。
她若入赘,能说收美人就收?
江怀瑾理解。天下女子一个德行,苏孚在其中,已算道德上的标兵。
江怀瑾只是会忌讳,并且试图利用她这弱点,来攻克她,让她迷恋自己,自愿入赘江家。
怎么能让她迷恋?左右不能上赶着。上赶着不值钱,越是难得,越是稀罕。想通这一点,江怀瑾按捺住要见她的心思,决定晾她一晾。那日那般轻薄,矜持的小公子,不能随意消气。见她照旧暗中照顾自己,放下心来,边收集美容秘方,边悄悄关注她。
原打算再拖个半月,待二皇女生辰,宴会偶遇,再做计较,谁知苏府突然又接了个弱柳扶风的小美人进去。江怀瑾坐不住,这便过来,打算提前收网。
现在看,一个月没白捱。
江怀瑾示意昭拂昭陵等在外面,合门,低声问:“翰林道草民为何前来?月前的债,翰林不会不记得吧?”
苏孚一退再退,退至圆桌,再无退路,身为女子,又不能总做出逃避的姿态,只能硬着头皮,直视他的目光,问:“什么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