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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林漪情绪激越下有些音含混着就过去了,但林普还是不费力气地听懂了这一席话。毕竟只要理解了“外室”这个词,其他与之相关的也就不难理解了。
——“外室”这个词林普是与翟欲晓一起看剧的时候大概弄明白的。
林普十根手指紧紧拧在一起,眼睛里很快有了湿意。
林漪确认林普记住自己的话了,转头出去给褚炎武个慷他人之慨的瘪犊子打电话。
林普委屈地继续拧着手指,听着他妈妈用一贯的冷冰冰的语气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说话;你敢把望远镜送来,我就敢给你砸了,不信你试试;你只有管你小儿子吃饭穿衣的资格,不要做多余的事儿,你给我好好记住了。
林漪这通脾气发完,给林普留下一卷钱,收拾两件衣服出门了。大概真的太生气了,这回甚至都忘了叮嘱林普睡觉前关好门窗、有事给她打电话。
林普早就习惯他妈妈的夜不归宿了。他妈妈有很多朋友,常常不是这个朋友有事儿,就是那个朋友有事儿。他已经大了,就像当初的花卷一样,能踩着凳子自己做蛋炒饭了——虽然做出来的味道总是那么不尽如人意,要么盐多,要么油多。
林普病好以后,他的朋友们争先恐后地接茬赶上,先是翟欲晓,然后是花卷。其中翟欲晓是最严重的。她有一晚突然烧到39.6度,嘴里都开始说胡话了,一直嚷嚷着柴簌簌是个不要脸的小偷和大王丨八丨蛋。
翟欲晓病中都不忘这个,可见这件事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阴影。
翟欲晓怀疑,不,是确信,柴簌簌藏起了她的签名海报。
翟欲晓上周跟爸妈回姥姥家,特地将自己心爱的签名海报也带去了。她一进门叉着腰好好给柴簌簌显摆了一顿,各个角度给柴簌簌展示签名,还不许柴簌簌碰——宛如柴簌簌曾经对她做的那样。结果,大约是因为嘴脸过于嘚瑟了,天上的哪路神仙看不过去,晚上一家三口要离开时,海报不见了。翟欲晓翻遍了自己去过的所有地方,一无所获。
签名当然是假签名,也不知道是谁糊弄她的,但海报确实是柴簌簌藏的,这一点柴彤和翟轻舟心知肚明。柴续眼里只有自家孩子,向来护短,柴彤懒得搭理他,但大嫂梁燕清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表示会教育柴簌簌,柴彤便糊弄着翟欲晓回来了。
翟欲晓请病假的两天,林普不得不自己一个人上下学,这让他十分不开心。
——花卷不算人,因为花卷总是一下楼就给林普表演原地消失,仿佛脱缰的野狗。
翟欲晓烧一退,人立刻就抖擞了,正歪在沙发上看重播的偶像剧,听到林普下楼去上学的声音,赶紧跑到门口喜滋滋向他点单:糖炒栗子、糖葫芦、全糖奶茶、沾糖山楂条。
林普听到一堆“糖”字,感觉喉咙里都有点粘腻了,但也没说什么,直接点头答应了。
翟欲晓在林普脑袋上按了按,十分替他忧愁:“你这么不爱说话,以后可咋娶媳妇?”
林普将她的手拨拉开,转头继续下楼。
“沾糖山楂条要老鳖坑那家的,他家做的最好,听到没有?”翟欲晓不放心地殷殷叮嘱。
“听到了。”林普的回应片刻后响在二楼。
林普开始长个儿了,虽然比翟欲晓和花卷还是矮不少——毕竟差三岁,但是已经超过他们班男生身高的平均值了。翟欲晓初见他时,他因为腿短,要一阶一阶慢吞吞下楼,但现在居然已经可以小跑着了。
林普下午放学拎着一大袋的零食回来,翟欲晓扑过去不由分说就是一个熊抱。她趁着爸妈还没回家,赶紧将零食藏起来,只留了两根没法藏的糖葫芦,跟林普一人一根嗦着看电视。
两人各自都吃到只剩下最后两颗时,花卷辞别一起被留校补作业再一起补完作业回家的薛景,上来敲门了。
——花卷跟薛科长家留级的小胖子薛景是同桌。
花卷一进门就恍惚了,他的朋友们居然背着他吃独食!他用动漫里表达扎心的经典动作,皱眉倒在沙发上。但只一瞬就跳起来了。两根钎子上都只剩下最后两颗了,再不吃没有了。他将两根都没收了,恶狠狠盯着他两个背信弃义的朋友,悲愤地左一口右一口。
“林普你个没良心的,糖葫芦为什么没有我的?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眼里只有晓晓。”花卷嚼着糖葫芦越想越委屈,“你都对不起我这么高时踩在凳子上给你做的蛋炒饭!”花卷夸张地比出个齐腰高的样子。
翟欲晓站在沙发上仿佛撸狗似给花卷舒背,嬉皮笑脸地夸奖他,多亏你做的蛋炒饭,你看给小孩儿养的细皮嫩肉的,我们班里好多女生想认他当弟弟。
花卷用胳膊肘顶开她,回之以“滚”。
林普明白自己今天必须得罪一个了,他磨磨蹭蹭打开书包,掏出最后一根糖葫芦。翟欲晓怎么看那根糖葫芦,都觉得比自己拿到的要长些和大颗些。
林普说:“我回来时你家没人,本来准备晚上给你送去的。”
花卷情绪大起大落眼含热泪:“……”
翟欲晓幽幽问:“你为什么藏起来?”
林普:“……”
林普小声辩解:“你上回就全吃光了。”
花卷给了翟欲晓一个死亡凝视,然后一跃扑到林普身上,在他脖子上和腰上抓痒,殷殷问他想吃什么,他马上就回家给他做。花卷一捣乱,林普就把“翟欲晓可能会生气”抛之脑后了。两个小男生在沙发前狭小的空间里滚来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