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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卷交了个成绩同样中不溜的女朋友, 也是理科三班的, 属于内部消化。花卷交了女朋友以后, 便撇下翟欲晓和林普, 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日子。
“神龙见首不见尾”具体是指,花嫂烦他,他回头花言巧语寻回他的青梅竹马们;花嫂粘他,嗯?什么是青梅竹马?树上结的吗?能吃的吗?齁不是东西!
然而花嫂是个实打实的小心眼儿。虽然花卷向她解释了翟欲晓和林普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但花嫂仍旧十分忌讳翟欲晓。翟欲晓去三班找了花卷两回,一回是给他捎他妈做的豆沙饼,一回是约他一起去天桥另一端的初中部给林普收拾烂摊子——林普七夕当天被教导主任截获半书包情书。两回花嫂打招呼的表情都十分敷衍,且要笑不笑的,十分膈应人。翟欲晓不好跟花卷说,便呸声将瞎了眼的花卷从自己的至交好友列表里暂时除名了。
“你烦花嫂不?”翟欲晓跟林普一起回家的路上问他。
“烦。”林普毫不犹豫道。林普是真的很烦,因为花嫂老是在翟欲晓面前叫他“弟弟”,而且她笑的太腻人了。不是钱藻的那种甜,而是腻。
——钱藻就是当年操场上那个睁眼说瞎话的小女生,她早就跟林普化干戈为玉帛了,她现在是林普的同桌。
翟欲晓煞有介事道:“王戎说,有些女生就是这样的,她们没有男生朋友,也不相信男女生之间真的可以做不上床的朋友。她们发自肺腑地认为你会抢食,不是现在,也是将来,所以本着有备无患的意思,不如先下手为强排挤你这个潜在情敌。”
林普听到“上床”和“情敌”面无表情道:“王戎成绩差就是因为老琢磨这些吧?”
翟欲晓在林普后脑勺上轻轻推了一下,哈哈大笑。
翟欲晓喜欢跟林普说生活中的一切,因为林普从来不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两人虽然一个高二一个初三,但实际相差三岁。在这个年龄段,三岁的差距,翟欲晓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满嘴跑火车,甚至可以悄么声儿地吹个牛。比如在翟欲晓嘴里,高二年级有两个男生对她流露出追求的意思,一个在去年的平安夜里给过她一个包装精美的苹果,一个最近一直来借她的月考卷子看——不借第一名夏侯煜的,就只借她的。
两人各自回到家,都面对着冷锅冷灶。林漪仍旧是不着家,她一周能给林普做两顿饭就是极限了。而柴彤和翟轻舟则是去晋市奔丧了——翟欲晓的姑婆老了。
翟欲晓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上楼去游说林普了。北街新开了家砂锅麻辣烫店,王戎说汤底味道可好了,店家自己做的小酥肉也好吃。
“我不想出门了。”林普也在自己家厨房里转着。
“啧,你去看看人家花卷,人家薛景,不到睡觉时间就不回家,你咋就跟人不同,老不愿意出门呢?”翟欲晓背后灵似地跟着,喋喋不休,“你听我给你安排,我们先吃麻辣烫,再去商场里溜达消消食,最后拎一杯奶茶回来做作业,是不是很妥当?”
林普回头望着极力表达友好的翟欲晓,顿了顿,试图甩锅:“要不然你去看看花卷回来了没?”
翟欲晓立刻翻脸:“别跟我提那个睁眼瞎。”
林普拗不过缠人的翟欲晓,最后还是出门了,踩着翟欲晓亲手扔过来的人字拖。翟欲晓喜欢林普踩着人字拖懒洋洋走路的样子,仿佛日剧里电车轰隆隆驶过去以后,路口露出来的漂亮少年。
北街这家砂锅麻辣烫店由于价格实惠味道好,在馋嘴的青少年中间十分受欢迎,所以饭点总是门庭若市的,需要等位。
翟欲晓在门口长椅上翘脚嗑着瓜子,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林普。林普刚刚在街上再度被人要号码了。他现在身高一七七,长着一张非常显小的脸,叫人分辨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你连脚指头都是白的。”翟欲晓突然说。
林普低头看看自己的,再看看伸到他两脚之间的翟欲晓的。
翟欲晓趁着他低头,猝然伸出了自己邪恶的双手,抱着他的脑袋一顿揉搓。她此刻后知后觉生出了“小孩儿长大了”的感慨。林普不再是那个坐在漆面斑驳的斗柜上的、举着流血手指眼泪汪汪的、在她怀里捧着她的脸笑着的白面团子,而是个走在大街上会令异性怦然心动的大小伙子了。
林普懊恼挣扎中,后脑勺触到翟欲晓不可言说的弧度,立刻不敢动了。他脸颊微烫,耳朵尖也红了。但翟欲晓却粗神经地什么都没察觉,只以为林普是不满自己当他小孩儿揉搓。
——毕竟林普上回因为自己不小心又叫了他小时候的昵称“噗噗”,转头将洗好的葡萄一股脑塞给了花卷。
“里面有座儿了。”上菜的服务员过来叫人。
翟欲晓放开林普,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施施然跟着服务员进门。
果然是非常非常好吃。汤底好、小酥肉好、香辣味儿也刚刚好。林普不吃香菜,所以翟欲晓砂锅里的香菜量直接乘以二,她摩拳擦掌一筷子下去,三根土豆粉、一根香菜、一根海带丝、一根豆腐条,她一股脑往嘴里一塞,立时感动出夸张的可云脸。林普哈哈笑着,一掌推开那张表情生动滑稽的脸。
店里没有开空调,只开着电风扇。翟欲晓一边倒吸着气暴风卷食一边扒拉黏在额头上的碎发,她正要问林普热不热,结果一抬眼目光怔怔落在林普的嘴唇上。林普唇薄,天生带粉,此刻因为辣椒的刺激,粉调尤甚,仿佛涂了今年大热的口红色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