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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她又回过头来,笑容灿烂,“你知道的啊。”
眼前的一切骤然消失,令人昏沉的水波刹那隐去,脚下踩着的也从青石板变成了暗红色的地毯。
面前似曾相识的门精致厚重,他认出这是海城的那家剧院。
他穿得略显正式,抬手将门推开。
门的另一边演出似乎尚未开场,但台上却有一道熟悉的、却看不清脸的身影,她抬手朝他挥了挥,然后裙摆微微翘起,朝他做出一个谢幕的动作。
他微微抬脚,正要迈过那道门。
下一秒,阶梯之上海水可怖地倒灌,只是顷刻间,蓝黑色的浪就狰狞啸叫着将她吞没。
……
陆闻别蓦地睁开眼。
酒精作用下,意识回笼得越发缓慢。他皱了皱眉,视线渐渐聚焦,梦境里荒谬压抑的画面随之消失不见。
车依旧在平稳行驶,空调热度使人困倦,车窗玻璃外的霓虹灯光却沾满冷雨。
周围很安静。
额角隐隐针刺似地疼痛,他僵滞地抬起手盖住上半张脸,极缓地呼吸着。
半晌,他疲倦地捏了捏眉心,耳边蓦地又回响起刚才饭局上某个人跟他提起的话。
【陆总,下个月海城那边的剪彩仪式,您来吗?】
海城……
想到刚才那个梦,他现在只觉得头疼。
然而当时在那人问话之后,他神色如常地答道:“来。”
第24章 心病 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纾解
中午吃饭的时候, 谈听瑟等到了科琳的回复。
【科琳: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我刚才已经跟多丽安报备过了,下午就能回来继续排练, 你别担心。】
【谈听瑟:不是说前两天崴了脚吗?昨晚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科琳:昨晚真的不是。其实崴得并不严重, 根本没受伤,只不过保险起见近一周只做简单练习, 以后完全没有影响。】
谈听瑟松了口气,高悬的心才终于落下来:【那就好, 上午大家都吓坏了。】
解决了担心的事, 她这才有心情去回复严致的消息, 告诉他自己暂时只有后天晚上才有空。
对方很快回道:【好, 到时候我来接你。】
下午,科琳果然又回到了剧院。只不过导师多丽安让她休息一周, 另外安排了替补顶上了空缺下来的角色。
“等下周我们就又能一起演出了。”谈听瑟安慰道。
科琳垂眸笑了笑,又抬起眼望着她点头,“嗯!”
谈听瑟约好和严致见面的当天没有演出, 因此训练的时间也没有卡得太严格,剧院给演员们放了小半天的假。
于是她先如约赶去了心理诊疗所一趟, 然后在附近的咖啡厅等严致来接自己。
她和严致是几个月前在菲律宾飞往法国的班机上认识的。当时他们正好是邻座, 客套又生疏的搭话不超过三句, 后来却在巴黎的某个餐厅偶遇, 严致几步上来拦住她, 问她能不能给他留一个联系方式。
那时谈听瑟婉拒了, 后来他们却又阴差阳错地碰见好几次。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她回到剧院之后参与的第一场演出, 那时严致受邀坐在台下看完了整场。谢幕后她回后台卸妆换衣服,离开时却看见他靠着车门等在剧院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谈听瑟愣了愣。
严致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接女主角。”
她表情微微冷下来,却微微一笑,“我不是女主角,你倒着看演出名单,或许能找到我的名字。”
他表情有点无辜,“在我心里你就是女主角,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是否有在国外长大的原因,他说起各种‘甜言蜜语’来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谈听瑟怔忡片刻,恍然想到了过去某个场景。那时也有个男人在谢幕后等她,说“来见今天的女主角”。不同的是那场演出里她的确是女主,却终究不是他生命里的那个重要角色。
现在,却有个人在她只扮演配角的时候说她是女主角。
不管严致这句话真心与否,都给了她某种复杂难言的触动。
也就是在那之后,两个人慢慢熟悉起来成了朋友。
谈听瑟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抱着一杯热美式发呆,从严致一直胡乱想到刚才医生给自己说过的话。
【对于伤痛,有的人会选择治愈,有的人会选择忍耐和习惯。无所谓你选择前者还是后者,只要你能克服它们,不让它们再左右你、使你痛苦,这都证明你走出来了。】
【真正的强大不是逼迫自己遗忘,而是记得它、却不在意它。】
忽然,耳边传来几声轻敲玻璃窗的响动,半是清脆半是沉闷,蓦地把她从沉思中唤醒。
谈听瑟扭头往落地玻璃外一看,发现严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正隔着玻璃站在外面。
【走吧?】他挑眉笑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身上是烟灰色的大衣,和巴黎街头的风景和谐得恰到好处。
她唇角微微翘起来,放下咖啡站起身。
……
几天后,谈听瑟拿到了新的巡演安排表,一般来说这意味着安排好的演出有了什么调整与变动。
她顺着表格一路对照着看下去,指尖忽然一顿。
原本在国内海城的那场演出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