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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闻别垂眸盯着地上的诺埃,眼神和表情都看不清。片刻后,他才叹息着放缓了语气,沉声对她道:“我会处理。”
这时,地上的诺埃终于缓了过来,精疲力竭似地仰躺着,半睁开眼看着他们,脸色惨白地喘着气冷笑。
“你敢打我?多管闲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他眼珠动了动,“还有你,谈,你拒绝我,是因为找到别人做靠山?哈,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中国女人有多纯洁多保守——啊!”
话音未落,陆闻别抬脚狠狠踩住他的手,满腔戾气都发泄在诺埃身上,让他从喉间挤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别再打了!”谈听瑟想也不想就伸手拉住他,“伤得太严重我们就成了不占理的那个,万一他用验伤报告发难怎么办?”
‘我们’两个字让陆闻别动作顿了顿,他抬起脚,然后微微偏过头去看自己的手臂——臂弯处是她情急之下搭上来的一只手,纤细白皙的五指此刻陷落在衣物的褶皱里。
她手上的力道很轻,但他还是感觉到了。
像是握住了他那颗凌乱搏动的心脏。
终于,陆闻别忍不住抬眸去看她,目光触及她眉眼的瞬间,他无意识地屏息。
这几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度日如年,以至于再次近距离地清楚看到她时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是她真的变了,还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就是这样的——眉眼平静,褪去了许多尖锐的负面的情绪,还有点无所求似的天真与坚韧。
出现在人群中时,又像月亮一样柔和耀眼。
“你——”
身侧的男人没说话,谈听瑟急忙转头想要催促,仰起脸的瞬间目光却正好落入一双沉沉黑眸中。
四目相对,她大脑宕机,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刚才背对着看不见,现在她才看清楚了陆闻别的样子,这种近距离的对视让她蓦地心慌起来,也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证实。
真的是他,他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谈听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别开了脸,“安保应该马上就要过来了……”
“他不敢。”陆闻别忽然打断她,嗓音虽然有点哑,但却冷静得过分,恰好掩饰住了那点涩然,“他不敢闹大,除非他想把自己和家人的声誉都搭进去。”
这句话他没有用中文,显然是故意说给诺埃听的。
“你威胁我?你凭什么威胁我?”诺埃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狼狈的脸因愤怒而越发扭曲。
陆闻别扯了扯唇角,漠然而轻蔑地看着他,“你可以试试。看看是你的验伤报告先出来,还是你从业这些年的丑闻。你猜猜这次需要做多少慈善,才能像消除你父亲公司的恶劣影响那样挽回你自己的名声。”
诺埃脸色青白变换,显然是没想到陆闻别对这些事都了如指掌,却还忍不住垂死挣扎,“不……你不可能拿得到证据。”
“我说了,你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安保终于姗姗来迟。或许是因为不愿意惊动在场的其他宾客,所以只有一个拿着对讲机和警棍走了过来。
“各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安保看向诺埃,目露迟疑,“先生,您的伤?”
诺埃恨恨地抹掉血迹,疼得龇牙咧嘴,“我没事!”
谈听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转身朝安保微微一笑,“我们和诺埃教授是朋友,只不过刚才发生了一点误会,现在已经解决了。”
“……好的。”安保只好离开。
安保前脚刚走,诺埃就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误会?”
“是啊,误会。”谈听瑟冷眼看着他,心里莫名比之前更有底气了,“我以为是个君子的人,结果是个禽兽,不是误会是什么?”
“你!”
诺埃刚要上前,却又畏惧于一束有如实质的冰冷视线,不得不打消了念头,“你现在这样无非是因为有人给你撑腰,但他能保护你一辈子吗?能保证任何时候都不出纰漏吗?”
一辈子?
谈听瑟目光一顿。
她不需要谁保护自己一辈子。
“这一点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在众目睽睽下处理自己的伤口和血迹吧。”
诺埃脸色变了变,恶狠狠地扫了他们一眼后压低嗓音道:“给我等着,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他气急败坏地捂着脸和他们擦肩而过。
曾经谈听瑟觉得很多美好的形容词都能用在诺埃身上,但这一刻,所有美好的、正面的形象全都烟消云散。
她曾经尊敬、仰慕、有过好感的男人与师长,就是一个丑陋的伪君子而已。
而此时此刻站在她身边的陆闻别,将这个事实衬得越发让她无地自容。
她一点也不想让他知道这些,更不想让重逢的第一面就是这种狼狈的样子。
“抱歉。”
周围安安静静,男人低沉的嗓音掀起淡淡的回声,把平静下来的一切拖拽到另一个漩涡之中。
谈听瑟愣了愣,转头讶异地看着他。
陆闻别笑了笑,只不过眼里没什么笑意,因此那点笑弧多了几分自嘲的意味,“我说过不会打扰你的,但刚才那种情况不允许我犹豫。”
她手指微微蜷缩收进掌中,心里五味杂陈。
那么说只是不希望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刻意为之的交集,并不意味着她会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在接受帮助之后转眼就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