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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该松一口气,可轻松之后又莫名觉得心口沉甸甸的,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嗯”了一声,说不出别的什么。
“不早了,上去吧。”
闻言,谈听瑟点了点头,垂眸慢慢解着安全带,忽然想到什么,抬眸匆匆看了陆闻别一眼。
“诺埃的事的确是你帮了我,作为感谢,你回国前我请你吃顿饭吧。”她局促地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大方坦荡,“虽然这么感谢分量太轻。”
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更好了。
陆闻别略显意外地挑眉,笑意沁入眼底,深邃的眉目倏尔愉悦且深情,“好。”
对视的瞬间谈听瑟仿佛被烫了一下,这次没再耽搁,直接转身匆匆推开车门下了车,快步消失在公寓门口。
车依旧停在路边,并没有立刻离开。
陆闻别注视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几分钟后下了车抬头望去,直到那扇窗内的灯亮起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垂眸,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里的烟盒。
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难以想象自己会为了避免某个误会而解释到这个份上,也不会相信自己能把一些话自然而然地说出口。
一旦爱了,有些事只会无师自通。
**
第二天,谈听瑟和剧院里的其他人一样,看到了两条报道。
一条披露了诺埃从业这些年来的丑闻:潜.规则、剽窃创意,以及从前不为人知的吸.毒史,现在已经被相关机构列为调查对象。另一条则曝光了其父亲的制药公司对研究结果的谎报,以及喂养猫狗做活体实验的残忍行径。
一时间社交平台上的议论铺天盖地,过去发生过又被压下的丑闻被人们旧事重提。一向在公众面前形象良好的秦安文也被波及着受到了不少谩骂,网上的人不仅让她停止这种惺惺作态的行为,还断言她做慈善是在替丈夫和儿子“赎罪”。
“亏我以前还挺崇拜秦安文,没想到……”科琳重重地叹了口气,靠在谈听瑟的肩膀上,“谈,这事你怎么看?”
“只要慈善做到实处,就会有人真正因此受益。”谈听瑟出神地盯着某处缓缓道,“但我们的确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断言一个人的品质,毕竟对一部分人来说,慈善与公益只是他们为自己牟利的手段。”
她忽然想到了两个人——曾经她对公益和慈善在认知上的转变,就是来自于葛欢和蒋力。他们和秦安文是两类人。
曾经她也很敬佩秦安文,但了解多了才发现,不管是作为一个母亲还是一个商人,后者的手段都让人不齿。诺埃和制药公司的那些丑闻更是让人胆寒、厌恶,也让她庆幸自己当初没真的一头栽进去。
所以即便知道这些报道会造成怎样的重创,现在对秦安文和诺埃她也没有丝毫的同情。
……
事情一直在发酵,舆论也始终没有消停。
然而舆论风暴之下,谈听瑟确实在各种意义上都“安全”了,毕竟诺埃等人已经自顾不暇。
“看我干什么?”陆闻别眉梢微动,好整以暇道。
谈听瑟立刻别开眼反驳:“你看错了。”
她只是觉得秦安文可能会找到他大吵一架,所以想从他表情中看出一点端倪。然而他面色如常,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也没发生,还是他把情绪藏得太好。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顿午餐——放在几个月前,谈听瑟根本无法想象这一幕。
那么,吃完这顿饭,等陆闻别启程回国之后他们之间就很难再有别的交集了吧。这样很好,本来他们就应该尽快回归不相交的生活。
虽然一顿饭还不清全部,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两清”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和她预料的有了点差别。
“你已经把单买了?”听到侍者的说明后,谈听瑟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陆闻别好像看穿了她心里的打算,看着她笑了笑,“让我给‘以后’留个借口吧。”
谈听瑟一怔,脑海里浮现无数种应答的方式,最后却鬼使神差地只以沉默回应。
沉默即默认。
反正一顿饭也还不清……她胡乱想着,用整理鬓发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离开餐厅后,陆闻别先驱车送她回了剧院。一直到快下车的时候她也没问他究竟是几点的航班,或者是不是现在直接去机场。
反倒是他主动开口:“我四点的航班。今晚开始没办法接送你了,记得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明明接送只是这几天的事,却被他说得像是要改掉一个长久的习惯。
谈听瑟心里蓦然一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他这句话的暗示,竟然觉得有点不舍。
她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我知道。”她垂眸道,语气里夹杂着一点难辨缘由的不满,“以前我每天都是自己往返,不是一样好好的。”
他笑笑,“嗯。”
“那,我下车了。”
“好。”陆闻别下车绕过车头,替她拉开车门。
谈听瑟尽量让自己神色如常,可是一时间竟然忘了怎样才是“平常”,只能闷声不吭地下了车,径直朝剧院大门走去。
身后迟迟没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她心跳有点快,果然在下一秒就听见那人喊道:“小瑟。”
她脚步顿住,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