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页
虽晚但到。
阿娘去了,带走了他儿时的光。
少年时期遇到了楚端静,为他同样灰暗的人生添了光。
虽为侄妻,可他并不在意。
他打好金屋,固执以为棠棠是他一个人的。
察觉到傅云泽把他的棠棠堵住,听不到外间谈话的他,忘了自己身躯已废的事实,迫切想冲上去屠了傅云泽。
他从床榻滚下来,一如当初余恒的头颅一样。
“咕咚”掉下去,“咯吱”被不小心的傅云泽踩上。
孤勇和骄傲也被摔得粉碎。
鲜血染红了白衣,不同的是当初是余恒尸身未干之血。
这次是他眼里汩汩流出的。
“王爷还是别激动。”记不清等了多久,耳畔再能听见动静时,是楚端静轻柔依旧、却无波无澜的轻音。
说是一具提线木偶都不为过。
“认命吧,这天下终究是太子殿下的。”
可是他根本看不见。
他的视野一片腥红,根本看不到楚端静往日水波流转的杏眸只剩黯淡无光。
空洞而没有生气。
也无人察觉到楚端静白皙颈窝处,一块拇指盖大小的黑紫疤痕。
正是傅云泽明晃晃一次比一次用力的针孔痕迹。
本来在楚端静这个年纪,针孔是可以自然消除的,可是她的意识被操纵,不知什么是痛。
也根本感知不到任何不适。
再者摄政王府已经被傅云泽控制,就算有下人发觉,也不敢提醒。
而且傅云泽控针的间隔太短,没涂药又被毒素侵染,伤口一时间基本无法淡化。
并不知晓这些的他,空有一腔毁天灭地的气恨,想生吞活剐了傅云泽。
奈何挣扎不得,被楚端静嵌着下巴吞完了药。
屋子里很静,静到除了他们浅若的呼吸声,还有参差不齐的心跳。
大概傅云泽也头疼彻底疯魔时一把屠神刀饮遍唐宫鲜血的他,给他的药都是上等控制精神力的。
没一会儿,他的视线从刺目的腥红变成细微的暗红。
能视物时,楚端静姣如秋月的雪颜便映进他的瞳孔。
肤色白亮,朱唇小巧,一颦一笑都是赏心悦目。
笑语嫣然间,顾盼流转的美目里,充满了星星点点的光华。
是他的韫光,也是他的黑尘。
一如眼下巧笑倩兮的女子。
他的呼吸逐渐紧促,气息也变得紊乱,竟有些分不清他的眼前景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
“端静公主。”直到余恒客气疏离的问礼传入耳中,他才猛觉这不是前世。
更不是梦境。
余恒从来没以完整的身形,进入他的梦中。
一直以来都是破碎的尸身,激发他难言的悔恨。
这些深藏他内心弯弯绕绕的记事,说起来复杂,实则只在呼吸间乍现。
熟悉的清音在堂内响起,倏地拉回他的一丝理智。
暗自运功压下翻涌的内息,待眸底的炽热散去一些,唇角凉薄似扯起,才看向三步外福身回礼的女子。
“余大人不必多礼。”内心再怎么抗拒刷傅晚韫的好感,为活命顾大局的许意棠,表面还是尽力保持仪态从容。
想到原著提到余恒任是大唐飞虎营的统领,她福身还了一礼道。
话落,余光撇向一旁恨不得挖把脑袋缩脖子里的汀兰。
怕成这样,说好的陪伴她呢?
她有些无奈,但还是侧身不着痕迹挡了挡余恒的视线。
汀兰自然没忽略自家公主的举动。
她愣了愣,想到先前所说陪伴公主,悄悄深呼吸了好几次,也向余恒福了福身。
自家公主礼尚往来,自小被灌输礼教至上的她不能拖公主后退。
至于傅晚韫……郎君美则美矣,只有一条小命,实在不想陪进去。
见余恒回以颔首,一直紧绷的身子这才微微放松。
她很怕这些大人物。
索性垂眸把额头埋得老低,生怕这两尊杀神一个不小心断送了她。
“公主有何事与本官说便可。”想到自家王爷最烦应酬,无论男女都拒之千里之外的性,余恒索性替傅晚韫发问了。
“多谢余大人谅解。”她为活命而接近傅晚韫的心里建设做再好,对上连呼吸都带了一丝疯魔气息的傅晚韫,许意棠不慌才怪。
不用与傅晚韫正面交锋,她求之不得呢。
这样想着,她取过汀兰手里的烫金木封,刻意避开主位那两道阴煞凉薄的眼神。
其实她一直很搞不懂,为什么傅晚韫一个大活人,浑身上下却打哪都阴损得紧。
不过很快,她便停止了打量,眉眼弯弯轻笑,“大楚每年秋末冬初的狩猎会,恰好大唐贵使造访,本宫受命特意来请摄政王殿下赴宴。”
第23章 心悦 自恋无极限的脑回路。
有许意棠遮掩了傅晚韫主从两人的冷煞视线,勉强让汀兰的理智有些许回笼。
汀兰害怕归害怕,她的注意力还是没从自家公主身上转开。
听到“赴宴”二字,乖巧转身出了堂门,再回来时将一封描摹“大唐贵使亲启”的请帖递给许意棠。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想到为时不长的两个半月,敛了唇角写满抗拒的微抽,换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得体笑。